二位亲王闻听此言,各自默然不语。赢绵拿眼睛看着安亲王,安亲王沉吟片刻,方才说道:“辅佐朝政,原是臣子分内之责,也无需娘娘吩咐。然而奈何本王年事渐高,精神不济,平日里已常发病痛,恐难当此重任。襄亲王正值少壮,又是年少有为之辈,大行皇帝在时对他亦颇多嘉许,不如就请他担当此任。”说毕,更令宫人上前搀扶了皇后起来。
赢绵听了这一席话,倒是可在心头。虽则那件大事再也难成,未免扫兴,但如能将朝政大权揽于掌中,倒也算不虚此行。何况如今太子年幼,皇后又是一介女流,安亲王又不肯出面,稍加时日这朝中又有何人能与己匹敌!想通此节,他心怀大畅,嘴上倒是同安亲王自谦道:“侄儿年少无知,何德何能,能担此重任?倒恐误事。”安亲王微笑道:“此倒不妨,朝中见有萧相、柳公、周公、李大学士这等能臣辅佐,当也不至出了差错。何况襄亲王英才天纵,东征本初,西平西北,军政两不相误,堪当摄政一职。”那赢绵不过客套一二,当即便应承下来。
萧清婉倒恐朝中只赢绵一人摄政,无人可制衡于其,心觉不妥。正欲出言,忽然瞥见萧鼎仁望着自己微微摇头,虽心下不解,也未曾多言。当下,她轻移莲步,行至赢绵跟前,欠身作福,口里便道:“太子便劳烦王爷辅佐教导了。”那赢绵连忙还礼道:“娘娘言重了,臣自当尽心竭力。”
众人了毕此间事宜,天色已然莹亮。后宫禁地,外臣自然不便久留,赢绵虽有心再同萧清婉叙叙,当着人前不好不走,也只好随着众人退了出去。
萧鼎仁等人便忙着召集群臣,将皇帝归天一事昭告天下,备办国丧。宫中因经了一场暴乱,血污遍地,凌乱不堪,萧清婉便令内侍省正副首领,督率各处宫人收拾洒扫。司徒仲自将那一众叛兵押入牢房,等候发落。
一番发号施令完毕,萧清婉忽又想起一事,冷笑道:“派两个人,到冷宫去将那林氏给本宫押来!”
一声吩咐下去,底下当即有人应命而去。不出半个时辰,那林氏已被带进殿中。
那林氏行至阶下,被迫跪了,虽是面色苍白,观其神情,倒甚是从容。
萧清婉在殿上坐着,半晌冷冷开口道:“本宫也当真不曾想到,临到最后,竟是你来与本宫下这个绊子。你的本事却也了得,去了冷宫还能翻云覆雨!本宫倒险些折在这一场上。”林氏唇角微勾,垂首微笑道:“你自进宫以来便宠眷优渥,呼风唤雨,自负宫中形势尽在掌心,哪里又会想到冷宫中人亦有这般本领?我同他的图谋,原是万无一失的。如今失手,却只怪我命不好罢了。你的运道太旺,这却是我不能及的。目下我已是你阶下之囚,任凭你怎样罢。成王败寇,我亦无话可说。”
萧清婉摇头叹息道:“你道你落到这般地步,只因运气不好么?”那林氏道:“自然如此,不然此刻坐在这位上的,便该当是我了。”萧清婉沉声问道:“你可知是谁将你们的图谋泄密出去的?”林氏微微讶然,说道:“原来竟有人泄密,怪道……”一语未尽,又道:“事已至此,娘娘也不必再卖什么关子,直告与我叫我做个明白鬼罢。”萧清婉说道:“你的性子倒也痛快,便是你那嫡姐、路晓年的正房夫人。”
林氏得闻此语,便如雷击,呆怔当场。因她是庶出,自幼在家便低人一等。落后心上人又为林夫人算计,白便宜了自己的嫡姐。进了宫又因母亲妹妹皆在其掌控之中,颇受其辖制。倒是路晓年对己情深不渝,于夫人甚是冷待,尚觉略胜了一筹。待林家灭族,她虽进了冷宫,但那嫡姐的日子也越发难过,更觉压了她一头。岂料到得头来,仍被她算计陷害,功亏一篑。她这半生皆在与嫡出正室相斗,耗尽了平生心血,到得头来竟仍是人家手下败将,这口气如何咽得下去,皇后所讲之事她又如何肯信?
当下,她厉声道:“这是你心口胡诌,她是路晓年的妻室,路晓年事败她势必遭受牵连。如何会为这一时意气,葬送了终身?!”
萧清婉闻言冷笑道:“人若逼得急了,便也顾不得那许多了。你同路晓年勾搭的痛快,又哪里顾念过人家的颜面死活?那路夫人守活寡也还罢了,偏巧路晓年又为着你的缘故,在家中苛待于她。堂堂相府千金、将军夫人,哪里受得了这般糟蹋?人家便是要同你们争个鱼死网破、同归于尽呢!”
林氏身子一软,瘫在地下,半晌两只眼里忽然滚下泪来,喃喃道:“不过隔了一个肚子,就差这么许多,老天当真亏待于我!”萧清婉见她这般模样,瞧不上眼,斥道:“自本宫入宫以来,何曾出手害过谁?你们这些偏妃侧室,一个个倒是如临大敌,图谋不轨,痴心妄想,只要本宫死了才心满意足。既然你们手下无情,本宫又焉能容你们?!想着贵妃在时,你虽与她同列妃位,却被她压得声息俱无。还是本宫来了,你方才有了几天好日子。你不思答报也就罢了,竟串通外臣,构陷于本宫母家,定要我族灭才肯罢休,这才落得个全族尽灭的下场。也是当初本宫一念之仁,不曾赶尽杀绝,放过了你同那路晓年。不然你在冷宫,本宫只消吩咐一声,你岂能活过一日?你竟仍不思悔改,还同你那奸夫谋逆。你却想想看,即便你们当真逼死了本宫与太子,这满朝文武又岂能容你们?更不用说内有司徒仲、路夫人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