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贵妃皱了皱眉,正欲再说些什么,青莺端了汤药上来,她接了过去,吹凉之后喂与萧清婉吃。待她吃完,方才说道:“如妹妹所说,林家在朝中也是多年经营,势力盘根错节,林霄亦是皇帝股肱之臣。皇帝对我萧家,亦不是没有忌惮。若是只为妹妹险些滑胎一事,恐怕废不了惠妃。若是只是降位,待上几年再让她爬起来,这些旧账岂不一笔勾销?”萧清婉微微一笑,甚是无力道:“姐姐不必忧虑,这个我自有安排。”宸贵妃见她精神萎靡,不忍再行追问,只是说道:“那你歇着,不要想那么多。我先去了,若有事,你打发人来叫我就是。”
萧清婉点了点头,又阖上了眼睛。宸贵妃替她掖了掖被子,叮嘱了青莺几句,便出去了。
走出坤宁宫,只见东方天色已微微发白,便吩咐左右道:“打发人,拿了钟粹宫的腰牌,出宫去德馨园报信。”抱月回道:“娘娘,这时候宫门还没开,怕不好出去。”宸贵妃笑道:“若是宫门有阻,就说皇后娘娘要滑胎了,叫他们自己瞧着办!”抱月应命而去,宸贵妃便坐了轿辇往外行去。
走出一射之地,她忽然出声吩咐:“倒是不想回去,往园子里走走罢。”怀星说道:“这时候还早,娘娘忙碌了大半夜,怕是累了,还是回去歇会儿罢。今儿皇上定要回宫,还有一日的事情呢。”宸贵妃微笑道:“不妨,本宫这会儿倒不困倦,就回去了也是躺着,睡不着的。”怀星听说,便命人将轿子抬往御花园。
此时尚是宵禁时候,宫中本不准人随意走动。然而现下皇帝不在,宫中便是这萧家姊妹的天下,宸贵妃纵有此逾矩之行,谁又敢来说她什么!
待行至御花园,宸贵妃下了轿子,怀星上来扶着,一道往园里走。
夜间昏暗,园中四处皆是影影憧憧,并无甚景致观玩。宸贵妃走了几步,忽然道边一阵窸窣声响。怀星胆小,立时惊叫了一声。宸贵妃低声呵斥了她一句,便向左右命道:“去那边瞧瞧,看是谁鬼鬼祟祟!”跟随的内监得命,一个箭步,越进道边丛中。不多时,只见那二人将一名小太监揪了出来,押在宸贵妃跟前。
宸贵妃定睛一望,只见这小太监身着下品服饰,只是一介杂役之流,便问道:“你在哪里当差,叫什么?为何深夜至此?”那小太监跪在地上,早已魂不附体,战战栗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怀星见并不是鬼,惊魂普定,便上前斥道:“娘娘问你话呢!装什么哑巴!”
那小太监方才回道:“奴才……奴才叫李春来,在御膳所当差……”话至此处,他便支支吾吾不敢言语。宸贵妃见状,懒懒说道:“既是你不肯说,留着舌头也没什么用处了。怀星,带两个人,把这东西送到掖庭局,叫钟公公扒了他的舌头。”话音才落,那小太监已面如土色,磕头告饶不已,又连声道:“娘娘恕罪,奴才今夜本该值夜,只是晚饭时候多喝了碗凉茶,闹起肚子,走到茅厕解手,途径此处,不想冲撞了娘娘。还望娘娘恕罪!”
宸贵妃眉毛一挑,说道:“你当本宫好蒙是么?!那御膳所离此处有多少路途,你内急能跑到这儿来?!”正说着,怀星忽然上前低声道:“娘娘,这李春来奴婢识得,他原在储秀宫当差。后来惠妃病倒,说用不着这么些人,就打发出来了。”宸贵妃听说,面上不动声色,话锋一转说道:“也罢,夜太深,本宫没力气发落你,今日且先记下。待来日你若再犯,便数罪并罚。你去罢。”那李春来不意竟蒙大赦,连忙叩头谢恩,起身一溜烟去了。
宸贵妃望了怀星一眼,怀星心中会意,转身布置去了。宸贵妃眼见天色已微微发亮,也无心再逛,乘了轿子回了钟粹宫。
翌日清晨,宫中众妃皆已收到消息,闻知皇后夜间出了下红,已有崩胎之兆,据宸贵妃查处,竟是惠妃所为,不由面面相觑。众人皆知皇后与惠妃不和多日,宸贵妃又是皇后的亲姐,这件事里头怕是另有隐情。然而众人虽有此猜测,却因畏惧皇后势力,并无人敢当面提起。群妃依着规矩,前往坤宁宫问安侍疾。萧清婉不喜人打搅,叫穆秋兰都打发了出去。
宸贵妃回宫略歇了一回,便连忙起来又往坤宁宫来,进得内室只见蒋太医正在里面伺候。
萧清婉见她来,点头叫她坐了,又向蒋太医问话道:“本宫胎像如何?”蒋太医捋须道:“回娘娘的话,娘娘的胎像虽略有不稳,却并无大碍,再调养几日便可大安了。”萧清婉点了点头,又问道:“太医院那边呢?”蒋太医回道:“依着娘娘的吩咐,都布置下了。”萧清婉笑道:“你差事办的不错,本宫很是放心。你随不及王旭昌医术精湛,倒是老成稳重,是个可造之材。将来大器晚成,也是说不准的事儿。”蒋太医连忙道:“娘娘谬赞了,臣能为娘娘效劳,乃是三生有幸。”萧清婉话锋一转,又道:“皇上回来,问起太医院,你可知怎么答?”蒋太医回道:“是、是,娘娘是误食了寒凉药物,伤了胎气,须得仔细调养,不然胎儿难保。即便孩子保住,将来也要落个先天不足之症。”
萧清婉微微一笑,说道:“很好,去罢。”蒋太医闻说,便依命起身,向两宫娘娘告退去了。
待他去后,宸贵妃方才说道:“这般稳妥么?不怕皇帝叫别人再诊?”萧清婉说道:“皇上至多也只是叫王旭昌来复诊,那是不必担忧的。至于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