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芩转过身子,一脸正色,“章太师有所不知,当日,本官也在庐州城,这来庐州城的大军,也不过是一千来人,尚且有四千人守在西关。”
“苏相,你这是替他们求情吗?”
章太师眯了眯眼睛。
苏芩摇头。
章太师脸上笑意更深,一脸果真如此的样子。
“章太师此言差矣,我并非给他们求情,而是给他们求赏。”
金銮殿上鸦雀无声,众大臣都目瞪口呆的瞧着苏芩。
“苏相,你怎可颠倒黑白?”
章派中,有人跳出来,义正言辞的道。
苏派亦不甘示弱,周大人朗声道:“胡大人,你说话要注意分寸!”
两方人马炸开了锅,整个金銮殿立刻成了已过被烧开的汤,众大臣便是那汤里的饺子,一个个翻涌蹦跶的厉害。
堪比菜市场大妈喊价杀价的噪音,叫拓翼脸色黑如锅底。
“肃静!”
威严的嗓音从头顶传来,众大臣立刻低了身子,垂手道:“皇上恕罪。”
“你们都是股肱大臣,国之栋梁,金銮殿上,岂可如此吵闹,丢了体统!”
“皇上教训的是,臣等知错。”
众大臣认错的样子,叫拓翼心头的愤怒减轻不少,不曾想,鸦雀无声的殿上却是传来了抽泣声。
拓翼低头,寻找声音来源,却见那人竟然是兵部尚书周大人。
“周卿,你哭什么?”拓翼没好脸色的问道。
周大人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道:“皇上,微臣是替西关的将士们不值啊。他们戍边多年,对国忠诚。他们有情有义,知恩图报。广威将军积威多年,骤然被人害死,他们心中虽然愤怒伤心,恨不能立刻便跑到庐州城去缉拿凶手,给广威将军一个公道,却仍然没有忘记戍边守疆的重任,做好了部署这才离开。”
“哼,鬼辩!擅离职后,无令擅离,便是翻了军纪。军令如山,他们就该有赴死的觉悟!”章派中的梁大人毫不留情的嗤笑道。
“没错没错,犯了错就该罚!”
“武夫就是无知。”
“莽夫!莽夫!”
“就是因为他们的擅离职守,这才给了北仓人可乘之机……”
章派众人义愤填膺,个个气愤不已。
彼时,跪在地上的周大人却是和苏芩悄悄地交换了一个眼色。
很好,这些人已经被他们带进去,相信了只有五分之一西关将士离开的事实。
“西关的将士,没有贪生怕死的!他们从离开西关,为广威将军讨回公道的那一刻,便有了欣然赴死的觉悟,用不着你们在这里东说西说!”
苏芩色厉内荏,音量盖过所有的窃窃私语。
骤然间,章派之声戛然而止,苏派众人一脸雀跃。
章太师不急不缓的从队列中走出来,面色祥和,步履沉稳。
苏芩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不敢放松大意。
章太师,绝不好对付……
“苏相,你可知道,耳听未必为实,眼见也未必为真。据我所知,西关将士来庐州城的那日,是夜里,当夜里来,当夜里走。夜里看人,难免会有看错的时候,你瞧着的一千人,兴许就是所有人。若不然,北仓人如何能够如此迅速的占领了我西凉西关,耀武扬威!”
苏芩垂眸,就知道不会这么容易的就把这个笑面虎给绕晕了过去!
“章太师不愧是章太师。”
“苏相虽然芝兰玉树,才辩惊人,不过,到底也是一介凡人。既是凡人,自然就难免犯错……”章太师一脸笑容,此刻的笑容显得有些真心了。
如此的贬低苏芩,他如何能不笑得开心。
苏芩忽而对着他粲然一笑。
章太师眉头微皱,难不成这小子还有高招?
“章太师,你说的没错,西关将士,是全部都离开了。然后,也正如你所想,北仓人很快的闯了进来,占领了西关边城。”
章派众人难掩兴奋,好家伙,自个儿把实情都说出来了,也不用他们再废唾沫的说些什么了。
苏派众人面色紧张,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不过,却是没有人打断苏芩说话。
苏相为人谨慎、善谋攻心,她如此说,必然是有深意的。
章太师此刻的想法,倒是与苏派众人不谋而合。并不因为苏芩的这番言辞而沾沾自喜,认为这是她被拆穿了说辞之后的破罐破摔,反倒是越加的小心谨慎的听着,丝毫不敢大意。
“可惜,章太师你不知道,北仓人占领的,乃是一座空城!”
肯定的话语,如金石坠地,在章派众人心中砸出了一个大坑。
“空城?怎么可能?”
“苏相,你别以为自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可以颠倒黑白。”
“皇上!”苏芩忽然大喝一声,声音很大,且很突然,不仅将金銮殿上的众位大臣给吓了一跳,便是龙椅上的拓翼也抖了一抖。
“皇上,还请皇上给微臣做主!”
章派和苏派齐齐一头雾水。
不过,苏派行事倒是迅速,一个二个的跪在地上,你一言我一句的说了起来,根本就不给章派反应停顿的机会。
“皇上,苏相乃是您信任的重臣,吾辈表率,当着您的面,侯大人便是如此的中伤苏相,臣等甚是不服,还请皇上给臣等做主!”
直白了说就是,姓侯的小子藐视苏芩,藐视苏芩就是藐视你这个当皇帝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章派众人气翻了白眼,恨不能立刻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