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骆并不是那种做了什么事情就去大肆炫耀的人,此番他刻意提起,恐怕是故意要说给秦悠然听的。
所以,他去祭拜的,难道是她的父母?
心里忽然有些复杂的情绪泛起。
秦悠然不去看他,亦不想再猜测他祭拜的人到底是谁,只是装作一知半解的样子,眸光淡淡地停留在他的脸上。
片刻后,萧骆略略有些满足的声音在耳边落下。
“本王去祭拜秦将军和木将军了。”
秦悠然心里咯噔了一下。
果然……
“太子您大可不必如此。”
她不知道萧骆用意何在,明明从前他也并不是那么喜欢她的父母的。毕竟她与他的这门婚事可以说是她的父亲一手促成的,从前他记恨她的父亲,也是无可厚非。
“您身份尊贵,亲自去祭拜我父母,悠然实在是受不起。”
萧骆听出她语气里带着微微的酸讽,正想解释一番,来不及开口,秦悠然却抢先又道:“只是,虽说您身份尊贵,然我父母和几位兄长皆是为了平定宣国的战乱而死,他们是为国捐躯,是宣国的大英雄。你身为太子,国之继承者,你却理应向他们一拜。”
萧骆到了嘴边只好再咽回去。
他向来是知道秦悠然能言善辩的,却不晓得,她嘴皮子这般厉害。先是委婉地表达他去祭拜她的父母她受之有愧,后又大肆宣扬她父母的战绩,明明白的地告诉他,他理应有此一举。
这种感觉就好像前一刻才给他一颗甜枣吃,下一刻立马就甩给他一巴掌,让人心里格外不是滋味。
偏偏她说的每一字每一句又都字字在理,让他无言反驳的同时还有种羞愧难当的感觉。
他到底是小瞧了她了。
也不知怎的,他发现这样的浑身带着刺的秦悠然竟然别有一番滋味。从前他讨厌她只会纠缠,为了嫁给他不择手段,而现在……他觉得这样子每日跟她斗斗嘴,听她几句酸言酸语的感觉好像也挺好的。
大约,他是适应了现在她的性子了吧。
“你说得对,我理应向他们一拜。”他不再自称“本王”,而是不由自主地用“我”这样的字眼来接她的话,“况且他们原本也是我的岳父岳母,祭拜他们,我心甘情愿。”
秦悠然注意到他看她的眼神里多了一些微妙的东西,她向来敏感,对旁人细微的变化总能察觉得出来。他此刻这番反应,让她心里微微泛起了一些的酸意。
“萧骆。”她唤了他一声,“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萧骆有些不明所以,因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此刻他看着她的眼神有多么的温柔和希冀。
秦悠然咽了一下:“我知道你对我从来没有什么感情,所以,如果不想让我再生出错觉,产生一些误会,就不要再用这种眼神看我了。”
萧骆这回听出她话里的意思了,嘴角勾起,饶是兴致地笑了笑:“怎么,你怕了?”
怕,怎能不怕?
秦悠然轻吸了一口,她怕自己的不自量力,每每因他投来的一丝示好而缴械投降。
“我不是怕。”她克制着内心的萌动,脸上不起一丝波澜:“而是讨厌。”
后面两个字,她刻意咬得很重。
萧骆脸色倏地白了一下。
不等他再说什么,秦悠然撩开马车窗帘,朝外边大喊了一声:“停车。”
“吁……”
车夫反应很快。
因着太子上了太子妃的马车,这一路上平安便一直骑着马跟在马车一旁,见马车停下,平安连忙勒马停住:“太子妃,有何吩咐?”
大概是恨乌及乌的缘故,秦悠然现在不想与萧骆有任何的瓜葛,因此连带着不太想待见他身边的人。
她忽略了平安的问题,目光朝四周扫了一圈:“卫苏。”
卫苏就在平安后方不远处,听到唤声,他加快马速骑到一旁:“太子妃。”
“给我准备一匹马,我要自己骑。”秦悠然道。
卫苏也不问原因,直接点头应下:“是。”
回平京的路途遥远,半道上极有可能还要遭遇风吹雨淋,然这马车秦悠然是一刻钟也不愿意再坐下去了。
不,准确来说,她是不愿再和萧骆继续同乘一辆马车了。她不想听他那些阴阳怪气的话,亦不想去浪费精力猜测他说的那些话里的意思。
唤卫苏去准备马匹后,她提着裙摆弯腰准备下车,却在钻出车外的那一刻被一只手臂抓住:“秦悠然,你什么意思?”
秦悠然并不掩饰自己的决定,甩开他的手臂,冷声道:“不想再跟你坐一辆马车了,我自己去骑马。”
“你一定要这样吗?”
萧骆有些无语,难得他今日心情大好,还愿意主动来跟她同坐一辆马车,就是想着这一路上能陪陪她,未曾想,她竟给他甩脸色。
“反正我们在一起也只会吵架,既然你不能回自己的马车,那只好我把马车让给你了。”秦悠然去意已决:“这样我也不用在你面前碍你的眼了,对谁都好。”
说完继续钻出车外。
身后,萧骆再次一拉,也不知怎的,话也不过下脑子便直接从嘴里蹦了出来:“你看看这行军的队伍,哪有女人自己骑马的?”
秦悠然冷冷一笑:“你又小瞧人了是不是,女人都能带兵打仗,怎么就不能自己骑马了?”
萧骆噎住。
宣国文风开化,女人骑马盛行,他亦见过她驾马飞扬的样子。不过他的本意并非不让她去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