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女帝这么说,高尚也不请罪,只拱了拱手笑道:“臣冒昧揣测一下圣意,陛下想必是为了刚才来的安进士而烦恼吧?”
“是啊。”女帝揉了揉眉头,说,“当初永乐来求朕赐婚,朕在杏花宴上命众进士做诗,以观其心胸。这安云泽当时的诗,你想必也记得。”
“是,‘澹然闲赏久,无以破妖娆’,杏花的清超绝俗,澹雅疏秀尽在其中,难得的一首佳作。”高尚略一回忆,便想起来了,“只是,倒不如甘州徐元吉的杏花诗大气。”
女帝点了点头,说:“朕观其诗作、画卷,会试以来的考卷,安云泽此人对功名之心淡薄,倒适合和傅家结亲,这才赐了婚。几个月来,她的心性确实如诗中体现出的一般无二,只是,若棉花此物果真可用,那如何封赏倒让朕作难了,毕竟,薄待功臣可不是本朝的作风。”
两人很有默契地不谈为何对功名之心淡薄反而适合与傅家结亲,傅家手握军权几十年,可谓是本朝武官中的顶梁柱,平衡起见,傅家也不能再出一名位高权重的功臣。
高尚想了想,也有些为难。
若是寻常人,封赏一个闲职也倒罢了,只是,身为翰林院的主管之一,高尚对于目前在院中进修的庶吉士们情况了解地不少。
安汀确实对官途没有多少追求,但她博闻强识,对事物颇有见地,翰林院的一众教习们对她的评价相当不错,另外,从棉花一事可见她的创新及行动力,如此人才,若是被埋没,也着实可惜。
她索性不做声,好在女帝也只是找人说说,并不是求个答案,聊了两句之后,便继续批阅奏折。
忙完手头上的活儿,时已近午,高尚在宫中用过膳之后,就告辞了。
从雍和宫出来,高尚跟着小太监往宫门外走,没走多远,正好遇上了宁王和桢王。高尚停住脚步,向两人见礼,宁王连忙上前扶起高尚,亲热地道:“大学士不用如此多礼,今日天寒路滑,大学士且等一等,我派人用轿子送您出去。”
高尚笑呵呵地道:“多谢殿下关心,臣走得慢些便是了。两位殿下是要去见陛下吧?且莫耽误了要事。”
宁王和高尚两人虚辞了一番,便相背而行。
待她们走得远了,桢王不解地问:“二哥,你为何对这老妇如此尊敬?她是翰林院大学士,身无实权……”
“却是咱们皇母的心腹重臣。”宁王扫了眼桢王,肃然道,“你要谨记,她身无实权,却比有实权的人说话更有用得多!”
桢王袖手而立,郑重地应了声是。
宁王回头望了望,宫道上早已看不见高尚的人影,她暗暗叹了口气,不无遗憾地想:只可惜这位心腹重臣尊崇儒学,也对“立子以贵不以长”的儒学论调推崇不已,她平日里招揽那么多文人墨客,也没见这位大学士对她的态度有什么不同。也罢,待日后……
“走吧。”她深吸了一口气,对桢王道。
不知不觉,雍和宫的宫门已经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