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杜茗裳与杜若风擦身而过,心情自然不必杜若风好多少。
前世曾看过无数情侣分分合合的场景,很不解女孩子们明明被所谓爱情的箭矢伤得千疮百孔,却还舍不得绕开瞄准自己的满弓,最终硬生生被刺穿心脏,再也站立不起,如今想来,恐怕也并非她们所愿,而是在不知不觉中,她们的心脉里便埋藏了一根看不见的弦,一旦她们偏离满弓的位置,就会拉扯着体内所有的经脉细胞,痛得无法呼吸。
此刻杜茗裳就是这样的感受,尤其远离他的温度与气息的瞬间,她只觉得身体里的力气被抽空,每走一步都比淌水逆行都要艰难,于是她握紧拳头,用指甲划伤手心尖利的刺痛来提醒自己,快些离开。
她没有回头看他,只怕自己看到他孤立灯下的模样,会不自觉地心软,她很清楚,有些东西既然不能拥有,那就要趁早打消念头,既不能给予对方希望,也不能给予自己希望。
她问杜若风为什么要对她那么好,其实就是在提醒杜若风想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而她离开杜若风没有再拦她,很明显也就是考虑到了这一点。
话说到这个份上,就再也无缘了吧?
无缘……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他的感觉便已经再也不是感激那么简单了呢?或者说,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深深地记下了他的味道不愿意忘记了呢?是在广场上第一次维护,还是仙客袭击他出手相救之时?
漆黑的小道里一片静谧,没有人回答她心中的疑问,空气中唯有寒风幽幽,无声叹息。
杜茗裳低头看着拇指上的风属性空间戒子,是他给她的第一件礼物。那个时候,那般简单的相处,却是那么的开心自在。
有些无奈,以前没有这么大的感觉,偏偏决定要离开了,看到关于他的东西,都会想起来与他有关的事情。
她苦笑一声,干脆从里面取出神魂太初晶,顿时间手心渗透阴冷的触感,顺着脉络融进身体。仿佛是活了过来般,带着丝丝情意,怜惜地抚慰着她的心灵。她猛然一顿,低头看着手中的玻璃球体,它依旧是那般安静地躺在自己的手掌,没有变换。
这时,她记起了在玻璃球体里看到的黑衣女子孤独的背影。当时她问了夜归尘,得到的回答却是“说不清楚”,不过现在想来,这神魂太初晶是有灵性的,能够与她心意相通,将来她还要靠它走完夜归尘的那条路呢。
也就是这个时候。她清醒过来,自己将来要走的路还很长很长,况且命运本来没有定数。往后会发生什么,谁有说的清楚?
一想到这里,她便强打起精神。
她抬头望着小道的尽头,那里是她空落落荒凉的小院,里面的房舍安静地伫立。唯有一点灯光摇曳,在宣纸的窗户上。投下剪影。
此刻的夜归尘,不知道在干什么。
她举着神魂太初晶回来,毫不犹豫地就推门而入,哪知被眼前的景象生生地震慑了一把,跨过门栏的时候不小心一个趔趄,还好她眼疾手快,险险抓住旁边的门扉才不至于倒地。
夜归尘他是在……
只见平时阴戾森冷的夜王殿下静静地坐在八仙桌旁,在明明灭灭的聚灵气筒灯下,专注地盯着自己手中结出的灰黑色雾气,雾气中,有黑色的织线随着他手指灵巧的翻动而交织着,编成布料,几乎已经成型,看起来像是一件衣袍。
杜茗裳完全说不出话来,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丫的这厮是在织衣服。
织衣服啊有木有?
“回来了?”似乎听到了门口的动静,夜归尘冷幽幽地问了一句,却没有抬头。
此刻 ,他的身上披着一件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名贵飘逸的黑色外袍,隐隐间带着一种浑厚的力量,奇异而神秘。他大半脸庞被笼罩在外袍的兜帽下,却巧妙地露出最精致的轮廓,额前的黑发丝丝垂下,遮挡着泛着紫雾的妖异眸子,朦朦胧胧倒是有种别样的韵味。
不过落在杜茗裳的眼里,怎么看都有种贤惠的感觉。
话说,贤惠……
杜茗裳不得不拉长脸将心中冒出来的这个词语拍掉,同时鄙夷自己大惊小怪,夜归尘原本就有些神神叨叨的,偶尔心血来潮做点这些事情,实属正常。
她在鄙夷自己的同时,也把夜归尘给鄙夷了。
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问:“你在织衣服?”
夜归尘没有理会她,只是专注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半响之后,似乎在做最后收线的动作,只听呼啦一声,原本结在他手中的黑气像是融化的冰淇淋般,从四方散下,融入他手里握着的黑色衣服里,散发着隐隐的光芒。
“给你。”他起身,对着杜茗裳一挥手,那衣袍就像是纸片被风吹起般飞起,然后落入杜茗裳的手中。
丝滑的布料,隐隐间透着澎湃的阴冷力量,奇异神秘。
杜茗裳更加的惊讶了,她注意到,这衣服其实和夜归尘身上所穿的外袍一模一样。
“这,这是给我的?”她问,有些不敢确定。
而夜归尘没有回答,只是轻飘飘地瞅着她,视线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来回扫描,直到她有些不自在的时候,他才忽然开口,道:“试试,应该合适。”
杜茗裳完全无语了,艾玛,这是在用眼神给她量尺寸啊!可是袍子都织完了才量,不觉得晚吗?
心里这般想着,但是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来。
丝滑的料子一着身,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