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杀意,没有愤怒,黑色如雾的面纱下,眼神只有湖水清潭的平静和安详。
然而饶是如此,杜茗裳还是被唬得汗涔涔的,她只觉得那对眸子碧绿幽深,在黑暗中摇曳杉树,像是两团碧燃烧的鬼火。
这种感觉,就如同初见夜归尘般诡谲而沉郁。
应该是一个道上的人。
思及此处,杜茗裳安适了不少,再看黑衣人的打扮,比照着她脑海中所知的信息,还真的猜出一个人来。
——离痕——应该是他没有错。
杜茗裳眼眸一转,旋即傻呵呵地笑道:“那个,叔,我知道我很漂亮,不过您能别这么瞪我么?好歹也是个我也是个女娃,被你这么瞪着,多……”
不好意思啊!
只是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人狠狠地当头敲了一棒,痛得捂着头哇哇大叫,眼泪珠子都出来了。
那只死肥猫,真心不耿直。
即便没有亲自捉住罪魁祸首,但是不用想也知道是谁,这么久以来,除了杜峰,也就这有小狸猫时不时地拿猫头法杖敲她的头了。
“都说别敲头,会变笨的。”她使气地嘟囔。
不知道什么时候,小狸猫出现在她身后的梳妆台上,听她抱怨,便咕噜一声跳下来,落在她的面前。
只是刚一落地,就扬起法杖威胁,稚嫩的声音带着气急败坏的意味,“你个臭丫头,以为什么人都能调戏的么?”
调戏……
杜茗裳顿时惊恐了,她哪里是调戏?她只是被看得全身难受好不好?这死猫说话咋越来越大幅度了?
等等,它刚才叫她什么来着?臭丫头?不是一直都是无知废物蠢女人么?现在是她升级了,还是它退化了?
总之,白猫这些日子非常奇怪。
她难得理会它。只是对着黑衣面纱男傻呵呵地笑。
黑衣面纱男真的移开了目光,眼神落到另一处,随即以一个酷起十足的姿势单膝支撑着跪下,右手扶住左肩,弯腰致礼,恭敬有加。
“又再见到您了,夜王殿下。”他的声音沙哑如同撕裂的布帛,却也蒙着雾般好不真切。
夜归尘站在较为阴暗的角落,衣袍无风起舞,有种睥睨天下的张扬。
他静静地望着地上的男子。眸子里紫雾萦绕,盘旋着妖异的光,然后他动了动唇角。道:“以后,低调。”
简简单单的两个词,四个字,声音幽冷平淡,又仿佛有些随意。
离痕没有回答。从地上站起来,不过杜茗裳分明感觉到,那股压制着她的庞大气息瞬间就收敛起来,虽不说无影无踪,但是也不显山露水,再高深的强者或许都会以为这里不过只有个普普通通的修仙者而已。不会放在心上。
如果没有灵隐这样的仙器隐匿气息,无论走到哪里,修仙者都会被相互感知。只不过说被感知的多少而已。
当然,实力低弱的修仙者在强者面前,注定是要表露无遗,而于实力低弱者而言,实力强横者的真实实力。他们永远都不可能探到。
感情夜归尘那四个字的意思,是提醒他以后都要收敛一点。
为此。杜茗裳也不得不捏把汗,这家伙就这般嚣张地在她的屋子里,还好并没有人经过,否则的话,以名剑阁的个性,一旦出现了个陌生的强者,必定引起所有人的注意,说不好还会有场恶战。
而且陌生人还是出现在她的房间,她有几百张嘴都说不清。
至于说不清什么?
自然是和魔道中人勾结。
话说,“勾结魔道”本来就是正道人士惯用的借口,这个词汇就像是列代君王排除异己的理由“通敌叛国”般,百用百灵。
杜茗裳无知无觉地越想越远,某个瞬间忽然回过神来,却没有听到夜归尘和离痕两个人刚刚说了什么,她只抓住了刚刚离痕说的那句话,“霜颜说找到了阿泪的女儿,我过来看看。”
却是主动说出了自己的来意,是来看她的。
杜茗裳惊奇,小狸猫不是从来没有离开过么?什么时候告诉远在净空的离痕消息了?
她莫名其妙地看着圆鼓鼓的猫,眼睛中带着询问。
小狸猫斜了她一眼,解答她的疑问:“我用了‘千音’。”
“千里传音?”杜茗裳了然,猜想估计是高深功法。
然而小狸猫却是不客气地讥诮道:“土包子,‘千音’和‘折灵’一样,都是一种纸符形式,也就是在白纸上画符,然后对着符说出想要告诉接受者的话,不过,‘折灵’是聚灵气压缩的纸片,而‘千音’是叠成的信鸽,从凌霄道净空,一般就只有五个时辰左右,当然,这也和你说的千里传音差不多。”
这么厉害?这么神奇?
杜茗裳有些目瞪口呆,但又不服气被骂土包子,于是嘴硬地反驳,“要是什么重大的秘密,就不怕半路被截了么?”
“‘千音’离手便可化为无形之鸽,除了传信者和收信者,旁人是看不到的。”回答她的居然是离痕,仿佛是和夜归尘絮叨完了什么事情,他重新又看着她,嘶哑的声音带着好笑的语气,轻声给她解释,“况且,上面有聚灵气标识,只有收信人能开,若是半路真的被人截住,也会瞬间焚毁。”
“额。”杜茗裳眨了眨眼睛,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个离痕和她,貌似还不熟,说话怎么就这么温和,就算他的声音嘶哑而不真切,却也透着明显的温和与关切,倒像是长辈在教导无知的小辈一般。
离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