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叫声四起,火光明灭,剑影如风,不舍昼夜。
临衍拉着二位上神不敢轻举妄动,陆轻舟一剑削了那藤蔓的一簇短枝。墨绿色液体由树藤间沁了出来,藤蔓仿佛有生命一般朝陆轻舟的面门袭去,木板脆质作响,铁索晃得越发厉害。
剑势如疾风迅雷,搅得那树藤连连退败。树藤眼看此人难缠,调转方向便往临衍处缠去,陆轻舟一道惊雷劈得那藤蔓既惊且怒。
一人一树在绝谷之中遥相对峙了片刻,墨绿色藤蔓忽然发了狠,一下一下朝陆轻舟抽去,直抽得石墙碎裂,碎屑砖块四飞。临衍方才躲开一块横飞而来碎砖,双手毫不敢松懈,将缚仙索往手腕上缠了好几道,罢了又往铁索上绕了几道。
摇摇欲坠的二位上神不明所以,尖叫声此起彼伏,扰得地牢内此起彼伏皆不得安宁。
陆轻舟在摇摇欲坠的木板上闪转腾挪,每踩踏一处皆是险情。墨绿色藤蔓连掀了好几块木板,眼看他越跑越远,正是进退两难,但见那手持长剑的独臂道人剑光一旋,数柄飞剑已被他幻化到了半空蓄势待发。
这一招“山河断流”乃慕容凡的独门绝技,临衍还从未见过。陆轻舟叼着剑身,右手捏诀,长衫烈烈,飞剑凝成七星之状。
七柄飞剑朝那藤蔓一一扎了下去,墨绿色藤蔓忙往回收去攻势却为时晚矣。三柄飞剑将其墨绿色枝干牢牢钉在了石壁之上,另三柄飞剑一击落空,身撞石壁后粉身碎骨。
墨绿色藤蔓受此一击,于绝地之境徒然长出了一根绿萝。绿萝如鬼魅般缠上了陆轻舟的脚踝,陆轻舟左右腿各踩在一块木板上,正自站立不稳,他被此绿萝一扯,刹时失了平衡,直往万丈深渊下坠落!“陆前辈!”临衍方才惊呼出声,只见绿萝处寒光一闪,此乃陆轻舟的剑光。
剑光斩了绿萝却来不及缓下他坠落的势头。又一簇绿萝缠上了陆轻舟的大腿,只见他身如折翼之鸟,贴着石壁落不过片刻,忽而风声一停,他坠落的势头亦停了片刻。
因被绿萝扯着,他方不至于摔了个粉身碎骨。此为兰台寺地牢第四层,距他落入深渊还剩一层。
陆轻舟挂着身体,只觉大腿上的那一簇绿藤勒得他头晕脑胀,不仅如此,此绿藤还在不断往回拉。
绿藤不由分说将其拉到了一个黑洞洞的凿空石室边,石室的铁栅栏早锈了大半,此绿萝仿佛通灵,将其往里头拉的时候毫不体恤断裂的铁栅栏口之锋利。
绿萝扯着他往栅栏中挤,陆轻舟的背上与肩膀上因而光荣挂彩。他迷迷糊糊,云里雾里,直被拉到一间黑不可见光的囚室中的时候,方才见了一个黑脸之人。
“……下来吧,故人。”
临衍正心惊肉跳之际,忽听陆轻舟的声音如此道。
几人又是一顿手忙脚乱,由栈道而下,行至石室中,见陆轻舟安然无恙,正靠在滴水成冰的墙壁上龇牙咧嘴。
而东君黑着个脸,与陆轻舟遥想对望。他方才所幻化的那一簇绿藤正乖乖躺在他的脚边,时而攀着他的手腕脚腕,绕了两圈又怂兮兮地缩了回去。
朝华进得洞中,惊魂未定,目瞪口呆。
“方才那鬼藤是你的手笔?”
东君瞪了她一眼,安抚似地摸了那绿萝一把。
“你到底从哪里搞来这么恶心的东西?”
眼看二人一言不合又要吵,临衍揉着太阳穴将众大神一一安抚,一一劝慰罢,好容易才问出了个来龙去脉。
原来东君被带到这不见天日的兰台寺佛塔已过了大半月。这大半月中有人给他送水,有人给他抬果盘,其待遇比之座上宾还尊贵几分,搞得他对此幕后之主越发心向往之,十分好奇究竟是何方神圣这般闲得蛋疼。
直至十日后,有一高鼻深目之人来向他讨教了一些事,东君初时不耐,后被人家的傀儡香一熏,熏得险些神魂分离。
东君的这具身体也是他从死人堆里刨出来的,神魂分离之事乃他的锥骨之痛。后来他被折磨得没有办法,便以一桩九重天之密事换了自己的片刻安宁,这才等来了凤弈搬来的救兵。
“你究竟给了人家什么消息?为何我们一路行来,不见人烟——此人究竟是不是神界之人?”
黑脸的东君摇了摇头,精疲力竭往石壁上一靠,道:“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关乎昔年神界隐秘,莫说你不知道,连我都是多方打听之后方才寻了些许眉目。此事事关重大,或涉及温冶与皇族之冲突,你且听好,也万莫要告知他人。
昔年温冶被天帝好说歹说赐予了大祭司之位后,又于黑水之畔捡了一枚陨铁,并将其打造成了一方棋盘,此为四方石的基座。棋盘内的时间流逝较外头更慢,里头自成一方天地,此不是新鲜事。
东君探知的新鲜之处则在于,温冶在开启四方石空间后曾将一件稀世法器藏到了棋盘之中,这事皇室不知,就连温冶自己的门徒也是千把年后才知晓。
“你可知为何你的那点破事搅得神界满城风雨?”东君道:“你那破事事小,后来之所以给人捅了出来,是因为有人盯着温冶藏在四方石里聚魂诀和九重天王城里的引魂灯。”
临衍见朝华神色微变,忙道:“引魂灯一物,各鬼差人手一盏,那东西有何特别?”
“非是鬼差手里的引魂灯,而是能引众魂魄归宁的绝世之器——鬼蜮之人叫它长明灯。九重天里的众神并非如民间盛传那般随心所欲,我们自生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