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陆瑾一身绛红色的庆典公服,头上戴着黑色四梁进贤冠,冠上垂下的飘带轻轻风动,脸上唇红齿白,目如朗星,端的是风度翩翩的青年俊杰。
对于庄严肃穆的庆典议事,陆瑾面无表情不悲不喜,站在那里恰如一株苍松般挺拔,在满堂皓首的高官重臣中当成如同鹤立鸡群一般。
“陆瑾,总有一天,我韦莲儿会让你在我裙下称臣。”韦莲儿暗暗立下了一句狠毒的誓言,不由将怀中的皇太孙李重照抱紧了些许,目光中流淌着无比决然之色。
典礼之后,天皇天后登上端门接受百姓们以及四夷酋长的朝拜。
高宗李治当场下旨:为庆皇太孙李重照满月之喜,改元为永淳,于是开耀二年就变为了永淳元年。
大唐的天皇天后,似乎对于更改年号都有一种特别的执念,改年号早就已经成为了家常便饭一般。
接受完万民跪拜朝贺,朝廷在德昌宫内举行了午宴,陆瑾身为重臣,自然须得参加。
饮罢三盏剑南烧春,陆瑾的脸膛微微有了一丝酡红,不过今日的主角并非是他,故而也能躲在角落中安静的欣赏歌舞,还可以看这些王公大臣们的诳语醉态,倒也乐得舒坦。
午宴结束,沉沉暮霭已经笼罩了整座洛阳宫,天色不知不觉已经晚了。
今天午宴起初,天皇天后就言明不会计较群臣饮酒失仪失态之罪,故而大臣们都是举杯豪饮,现在许多人都是靠着同僚扶持,方能走出大殿,殿外的龙首道上更是酒气弥漫,熏得守卫军卒都不禁皱起了眉头。
陆瑾脚步沉稳丝毫没有醉态,他刚走出大殿来到龙首道口,便看见一个美丽动人的宫娥正守在那里东张西望,正是太平公主府内府管事伊萝。
“驸马爷,奴可是等你好久了。”见到陆瑾,伊萝立即轻笑莞尔的走了过去,俏脸上荡漾着发自内心的笑容。
陆瑾霍然止步,迟疑问道:“伊萝,你在这里干什么?可是太平让你来的?”
伊萝笑着点了点头,问道:“驸马爷莫非还在生公主殿下的气?”
面对这个问题,陆瑾却没有回答。
其实自从那晚慕妃然温言细语的解开陆瑾心头之结后,陆瑾已经没怎么怨恨太平公主。
他之所以住在娇娃馆内不愿意回府,一来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太平公主,二来也是因为面子上有些过不去,总不能让他这个没有犯任何过错的人,当先回去吧?再怎么也得找个台阶下才是。
怀着如此心思,故而这几天陆瑾都没有回府。
但现在伊萝很明显是奉了太平的命令前来,陆瑾再是矫情不会去,那真是有点不识抬举了。
伊萝却不知道陆瑾的心思,此刻看陆瑾也没有回答的意思,身为说客的她已是急不可耐的言道:“驸马爷,其实公主殿下对于昔日所作的事情已经知道错了,还望你大人有大量不要与公主殿下计较,况且这段时间公主殿下丝毫不顾自己有孕在身,一直在为驸马爷的事情而奔波,已是瘦了许多斤,驸马爷不顾及公主殿下,也应该顾及殿下腹中的孩儿才是。”
闻言,陆瑾顿时露出了紧张之色,连忙问道:“你说太平这几日在为我的事情奔波?还有,她怎会瘦了?可是吃不下东西?”
看到自己终于成功挑起了陆瑾的担忧之情,伊萝大是高兴,面上却是故作沉重的言道:“驸马爷倘若不信,不如跟随婢子一道前去殿下那里看看,便明白婢子没有说谎。”
陆瑾关心则乱,想也不想就点头道:“好,事不宜迟,那我们得赶紧前去才是。”
来到车马场上得太平公主府的马车,陆瑾坐车出了洛阳宫,朝着天津桥而去。
然过了天津桥桥头,马车并没有向着西面太平公主府所在的积善坊行驶,反倒是拐道向东,沿着洛水朝着东面轻驰。
见状,陆瑾大是奇怪,正待发问之时,伊萝已是轻轻解释道:“启禀驸马爷,公主殿下今日也前去参加了皇太孙册立大殿,现在还没有回府,正在洛水之畔等待着驸马爷前去。”
陆瑾恍然点了点头,也就随遇而安不再发问了。
马车就这么磷磷隆隆的行进片刻,终是在一处码头停了下来。
陆瑾掀开车帘走了出去,冰冷刺骨的河风顿时扑面而至,周身上下也是感觉到了一丝凉意。
他望了望四周,却根本不见人影,立即忍不住问道:“伊萝,四娘她在什么地方?”
伊萝一指码头上停泊着的那艘精致画舫,微笑言道:“启禀驸马爷,公主殿下正在船上等着你呢。”
陆瑾恍然醒悟,迈开脚步匆匆走了过去,顺着踏板上得画舫,便有一名公主府的侍女走了过来,轻笑言道:“请驸马爷跟随奴婢前来。”
陆瑾轻轻颔首,跟着侍女一道沿着画舫船舱旁的过道来到一处木质楼梯前,其后又拾级而上,来到了二楼甲板上面。
甲板长约三丈,宽两丈,站在上面视线极好,可以瞭望波澜壮观的洛河。
甲板居中之位则设有一张红木案几,案几上面放置着一个热气腾腾的铜制燎炉,燎炉正煮制着热茶,阵阵茶香四溢开来,瞬间就弥漫了陆瑾的鼻端。
十来天未见的太平公主正站在案几前默默等待。
一头如云秀发绾成了一个坠马髻,紫色的宫装剪裁得体,更显曼妙身姿,娇靥生得是绰约如鲜花,眉目之间,别有动人风情。
此刻,伊人黛眉紧蹙微微皱,神情有些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