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时之后,6瑾终于在卫士的带领下进入木楼,来到三楼一间房门前推门而入,入目便看到一个肥脸官员正坐在案后抚额叹息,不用问便是御史中丞宗秦客了。
6瑾翩翩而入,施礼言道:“6瑾见过宗中丞。”
“哦,是6御史到了么?”宗秦客从案后站了起来,笑容却是有些尴尬,毕竟刚才被武懿宗一番大骂令他颜面大跌,想来6瑾也应该看到了。
一番寒暄客套之后,宗秦客轻叹言道:“6御史,监察御史可是一个吃力不讨好的活,察院满编本应该有十名监察御史,然而目前算上你也只得八人而已,还有两人在外巡视州郡,因而现在察院满打满算就只有六个人,还望你能够尽快熟悉公务,承担起部分事务来。”
6瑾立即点头言是。
宗秦客吩咐完毕之后,又让吏员将张仁愿叫了过来,言道:“张御史,你久在察院,熟悉具体事务,本官就将6御史交给你了,带着他能够尽快熟悉公务。”
张仁愿拱手言道:“下官应命。”
下得木楼,张仁愿笑言道:“6御史,在下以为当务之急,你先须得熟悉永徽律疏和监察御史具体职责,待会我便令人将书送来给你细读,至于现在,我们还是先去用膳吧。”
6瑾这才现不知不觉中竟是到了正午,微笑点头,跟随张仁愿来到右面那片青砖大屋前,进入了一间敞亮的屋内。
这间屋子长宽约莫五六丈,二十余张长案排列其中,不用问便是察院的饭堂,灰白墙面挂着不少名言警句,如“在其位,谋其事,尽其责,廉其政。”“政者,正也。子帅从正,孰能不正。”“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全是关乎清廉为官的佳句。
屋内案后坐着三人,经张仁愿引荐,才知道分别是监察御史魏元忠、李峤、李徐福,而那武懿宗并不在屋内。
魏元忠四十上下不苟言笑,即便寒暄也是淡淡几句便没了话题,而那李徐福正是刚才与武懿宗同路的李御史,对于6瑾倒有几分亲切之意。
至于李峤,也算是6瑾的老熟人了,昔日秦淮河雅集上的种种暂且不提,前不久在望川楼的时候,两人还一道猜过苏令宾所出的灯谜。
李峤脸上的笑容却是有些苦涩和勉强,他向来自负才学眼高于顶,鲜少将世间才子放在眼中,然而面对6瑾,他却有些自惭形秽,特别是当日6瑾在弘文馆须臾时间做得十诗句,更是令他惊为天人。
如今两人同院为官,且同属监察御史,对方还是以状元之身,被圣人当殿授官而至,更是令李峤浑然不是滋味。
察院的饭菜标准比起翰林院略低,6瑾知道不少衙门的饭堂都会将朝廷拨付的伙食费拿到外面去放贷,从而改善伙食,以前他在翰林院的时候,还时常能够分到利钱,可惜察院连起宗秦客也只得九人,再加上所有的吏员不会过六十人,利钱自然非常的少,因而伙食也差了些。
好在6瑾并非是贪图口腹之欲的人,在他看来,有免费饭菜吃已经算得上不错了,还能作何较高的要求?
用罢午膳,张仁愿带着6瑾去了早就已经为他安排好的公事房。
房内算不上宽阔,布置也十分紧凑,靠东为一排红木书架,书架之下则是一张文案,文案对面为灰白墙壁,上面悬挂着写了“正大光明”四个字的匾额,而在文案右侧乃是四扇窗户,窗外种着一颗高大的榆树,可闻啁啾鸟鸣。
张仁愿笑言道:“咱们每个监察御史都是单独的公事房,陈设布局也全都一样,6御史可以先休息一会儿,待会我便令人将你需要学习的书卷送来。”
6瑾拱手谢过,突又想起一事,忍不住询问道:“对了张兄,不知你们为何要唤宗中丞为宗三好呢?”
张仁愿闻言一愣,继而止不住哈哈笑道:“6御史有所不知,大唐官场内同僚们都很喜欢给对方取诨号,察院也是如此,宗三好,此乃宗中丞的诨号是也!”
“哦,敢问三好之名何来?”6瑾饶有兴趣的追问。
张仁愿捋须笑叹道:“这三好啊,来源于宗中丞的为人方式,你好,我好,大家好,故称为三好,也是讥讽宗中丞乃是老好人一个,不愿意开罪他人,非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也不愿弹劾权势官员,以至于许多人都说我们察院的御史是尸位素餐。6御史你以后必定会深有体会的。”
想及刚才天后对察院的评价,6瑾止不住哑然失笑,又问道:“这三好之名还真有些意思,那不知其他同僚诨号为甚?”
“诨号之称,来源有据。”张仁愿当先一句评判,笑着言道,“比如在下,职司监察御史多年而得不到升迁,穿了这身绿色官服多年,加之身材高大瘦长,故而人称“碧鹳雀”,鹳雀你知道不?就是那种双腿细长的水鸟。”说罢,抖动双臂,竟作出一个振翅飞翔的姿态。
6瑾听得哈哈大笑,言道:“张兄这个诨号,果然是唯妙唯俏,但愿你能够早日将这碧鹳雀换为绯鹳雀。
绯色官服要五品官以上才能穿着,6瑾此话自然是希望张仁愿能够早早得到提拔,
张仁愿感激一笑,继续言道:“至于魏元忠,整日黑着脸恍若大家都欠他钱财,而且不苟言笑,御史台的同僚们便唤他为索钱无常。”
话音落点,6瑾再也忍不住了,竟是笑得前俯后仰,只觉许久都没有这么开心过。
“而李峤乃谦谦君子,名门子弟,刚来察院的时候,一日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