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味道也是高中进士的过来人,叹息言道:“是啊,每一个能够成为进士的举子,无疑不是士子中的幸运儿,当年我也是寒窗苦读多年,才勉强考中进士三甲,现在想来,真是无比幸运。”
6瑾抬眸看了他一眼,突地笑道:“苏郎君,感叹何来?该你走棋了。”
苏味道恍然回过神来,不禁哈哈一笑,拈起一枚棋子思忖一番,“啪”的一声拍在棋枰上面之后,这才纳闷问道:“七郎,现在报捷信使将会一个一个的经过,你难道一点也不紧张?”
6瑾指肚摩挲着手中光洁圆滑的棋子,哑然失笑道:“苏郎君,此乃人生大事,在下岂会不感到紧张?不过成绩早就已经注定,现在紧张也是没什么用处,不如耐心等待为妥,假若当真考不上,大不了今年我再重新来过便是。”
“呵,你倒是洒脱。”苏味道捋须一笑,心内第一次对6瑾生出了佩服之情。
过得一个时辰,三甲十六位进士的报捷信使挨个从裴府门前经过,每当信使亢声的宣呼传入裴府正堂的时候,裴府上下之人均会止不住一阵紧张,大显坐立不安,唯有6瑾依旧神态从容地与苏味道对弈,仿若事不关己。
听罢所有三甲进士之名,华阳夫人大感庆幸地言道:“七郎之名不在三甲之内,这么说起来不是二甲便是一甲了。”
苏味道点头附和道:“是啊,二甲还有六人,一甲还有三人,能够进入前九名,当真算得上非常了不起。”
6瑾轻叹言道:“如此固然不错,然而也有可能圣人并没有钦点我为进士,说不定我早就已经名落孙山了。”
此话落点,堂内气氛立即为之一顿,6瑾的话不可谓没有道理,也不排除有这样的可能性,倘若6瑾并没有及第,那又该当如何是好?
沉默无语的气氛久久蔓延着,裴家所有人都失去了开口议论的兴致,正堂内安静得可闻针落,唯有6瑾和苏味道行棋时的落子声不时在堂内响起。
片刻之后,二甲进士报捷信使也是一个一个地走过了天街,接连而起的宣呼声总会使得大家心头七上八下患得患失,然而当这六人之中也没有6瑾的名字时,正堂内所有人的脸色都是有些难看了。
尽管6瑾依旧是从容不迫,静静等待,然而他的行棋再也无法保持刚才那般行云流水,思索的时间也是越来越久,而且还罕见地走了几步臭棋,对于一个棋术高的棋待诏来说,算是重大失误了。
与6瑾对坐的苏味道心内满是复杂之情,可以说是他慧眼识珠将6瑾从一个平民百姓提携成为了棋博士,这段时间两人更是同居一个屋檐之下相处甚笃,在苏味道心中,早就将6瑾视为了自己的门人后辈,对他更是充满了许许多多的希望,如果6瑾能够高中进士,苏味道也会倍感面上有光。
然而待到所有二甲进士姓名喧呼而出,却依旧没有6瑾的名字时,苏味道终于神色大变了。
他有心安慰6瑾,勉力笑道:”七郎,考取进士实乃难如登天,倘若今年欠缺运气没能考上,明年也有得是机会,不必为此而烦忧。“
华阳夫人颔言道:”味道说的不错,七郎,失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从此以后一蹶不振,我相信以你的才能,考上进士那是迟早的事情。“说罢,连连向裴凌青等人使眼色,示意她们也出言安慰。
听到裴家人善意的一番言语,6瑾点头言是,心内却是苦笑连连,一丝惆怅之情悄悄浮上了心头,使得他大觉浑然不是滋味,没想到他满怀信心与激情认真地备考进士,不意却是这样一个结局,实在令人情何以堪。
裴淮秀再也听不下去了,冷哼言道:”祖母你们何必这么早下了定论,一甲不是还有三个名额么?说不定七郎之名是位列一甲之内。“
苏味道听见裴淮秀此话似乎有些刺激6瑾,双目一瞪重重言道:一甲只得区区三人,无一不是匡世经纬的文学才士,也为全天下士子中的佼佼者麒麟儿,你以为考取一甲如街头黄口小儿做游戏那样容易么?”
华阳夫人也是嗔怪地看了裴淮秀一眼,言道:“淮秀,闭嘴,不要再说了。”
裴淮秀不悦地嘟起了小嘴,正欲开口,一声高亢宣呼陡然掠进了正堂之内:圣人钦点丹州咸宁县举子未然为进士一甲第三名,赐“进士及第”,本使手持宝玺捷报,特来道贺。“
终于,一甲进士报捷使者经过天街了,然而可惜的是,一甲第三名也并非是6瑾,而是一个名为未然的士子。
宣呼声落点,正堂内的气氛更是沉闷,即便是刚才想要出言争辩的裴淮秀,也没了开口的心思,她担忧地望了望神情依然不变的6瑾,眉宇间隐隐飘出了几分愁苦之色。
就这么无言无语地过得半响,又是一声信使宣呼清晰响起远远传来:”圣人钦点深州安平县举子崔琳为进士一甲第二名,赐“进士及第”,本使手持宝玺捷报,特来道贺。“
高亢的宣呼声响彻在每个人的耳边,听到又非6瑾的名字,正堂气氛不禁更加尴尬和沉闷,华阳夫人深深后悔让府中所有人聚集在正堂内等候捷报,如一以来,6瑾更会觉得愧对全府上下对他抱有极大希望的一干人等,今后还有何颜面留在裴府之中。
苏味道颇觉难堪地笑了笑,没话找话地言道:”那深州安平县可是博陵崔氏的老巢啊,不用问这位取得进士第二名的崔琳,一定是博陵崔氏的子弟。“
6瑾点头淡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