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当正午,春日高照,洛水吹来的悠悠河风掠过碧绿草地,使人感到说不出的惬意。
6瑾和上官婉儿随意找得一处凉棚落座,吩咐店家备置一壶春茶几份可口小吃,说笑闲聊了起来。
这间凉棚位于洛河靠近旧中桥的位置,此地历来便是观赏洛河游人如织之处,若是平常,巡逻武侯断不会允许店家将凉棚摆在此处,破坏洛阳街景。
好在今日上巳节管制极松,武侯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于这般逾越行径权作没看见。
店家是一位年约五十的老翁,布衣白矍铄苍迈,又是端菜又是上茶又是安客,一个人忙得如同陀螺般飞转不停,却依旧是井井有条不见慌乱。
便在此时,一个体型魁梧的大汉走入了凉棚内,张口便道:“王老丈,一坛绿蚁酒,再给某切十斤羊肉。”
嗡嗡之声震得6瑾耳膜隐隐作痛,他背面对着来者而坐,却没看清来者模样。
倒是上官婉儿惊讶一挑柳眉,失笑轻声道:“七郎,人生何处不相逢,是刚才那卖药汉。”
6瑾回头一望,果然看见冯小宝正在店家招呼下大步走了进来,气宇轩昂龙行阔步,哪里有刚才的谦卑讪笑之色。
冯小宝像是与那店家极熟,一路倒也说笑不断,当看见6瑾和上官婉儿身在棚内,他的神情不禁为之一僵,笑了笑也不出声,对着6瑾遥遥拱手示意,落座在了不远之处。
店家取下搭在肩头的布帛,拭了拭案面灰尘,笑着开口道:“怎么,今日小宝生意莫非不错?光羊肉就要吃上十斤,嗬,还要喝酒?”
冯小宝大手一拍案几,哈哈笑言道:“今日游人甚多,生意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某生平唯好酒肉,快快上来便是,断不会少你钱财。”
店家点头一笑,立即备酒备肉,一斗绿蚁酒外加一条带骨清蒸羊腿片刻端上,足足占据了整个案几。
冯小宝也不使用竹筷,直接上手拎起羊腿撕扯开一大块羊肉,蘸上米醋蒜泥调制的酱料,就这般塞入口中大嚼,吃得腮帮子一片油乎乎光亮。
口中尚未下肚,他又端起斟满绿蚁酒的陶碗仰头猛灌,包揽不住的酒汁顺着嘴角流出,洒满衣襟以及敞开着的胸膛,直是豪迈无比。
上官婉儿看得目瞪口呆,半响哑然失笑道:“如此吃相,当真是见所未见。”
6瑾轻轻呷了一口杯中清茶,笑道:“婉儿你久居深宫,见得都是高雅人士斯文吃相,岂会看到这般市井百态?如此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才是最带劲的猛士吃法,直是酣畅淋漓无比。”
上官婉儿美目橫了他一眼,调笑道:“口气如此羡慕,要不我也让那店家给你上十斤羊肉一斗浊酒?让我见识一下6学士猛士吃相?”
6瑾哑然失笑道:“今日好不容易请得婉儿出宫游玩,在下自然须得顾及斯文,况且待会还要请你吃大餐,若是此刻就填报了肚子,岂不愿望成空?”
上官婉儿轻轻一笑,面颊露出两个好看的梨涡,那美丽动人的容颜,直让6瑾忍不住为之失神惊叹。
过得半个时辰,冯小宝几乎啃完了整只羊腿,那一斗绿蚁酒也是见空,酒酣耳热的他斜靠在支撑凉棚的柱头上假寐,口中哼唱着市井流行的下流歌调,放在右腿上的手掌还有节奏地打着节拍,模样甚是悠闲。
6瑾眼见休息得差不多了,再吩咐店主结账之后,便与上官婉儿出得凉棚,堪堪走到门边,却见一群青年郎君联袂而来,个个袒胸露肩流里流气,一看穿着打扮,便知是盘踞于市井中的泼皮无赖。
为那人虎背熊腰阔唇厚,脸上一道狰狞伤疤从颧骨直达下颚,使之看上去说不出的凶相毕露,行至凉棚门口他猛然一拍柱头,高声喝斥道:“王老汉,是谁允许你在这里摆摊的?”
店主吓得浑身一个哆嗦,瞪大老眼看了看,待到看清来人,顿时面如土色,急忙上前长躬作礼,惶恐不安地言道:“原来是姜三郎君,小老儿有礼了,因念及今日上巳节游玩之人甚多,所以小老儿将凉棚摆在了此地,不知……有什么不妥?”
那姜三郎君冷冷一笑,言道:“你当道摆摊,居然还问我有何不妥?我问你,今日生意可好?”
“还,还算不错。”店主白着脸言得一句,勉力笑道,“郎君若有空闲,也不妨来棚内休息片刻,放心,小老儿绝对不会收你半分钱财。”
姜三郎君一声冷哼,言道:“大爷我事务繁忙,岂有空闲来你这破烂凉棚内闲坐?废话少说,拿五贯钱出来给本郎君喝酒,本郎君权当没看见。”说罢,大手前伸摊开,勒索之意昭然若揭。
6瑾起先还以为他们是巡逻街市的不良人,毕竟协助武侯管理治安的不良人多由泼皮无赖充任,然而此际一听,才知道是为以敲诈勒索为业的市井泼皮,不禁厌恶的皱起了眉头。
五贯钱可不是少数,特别对于店主这般的小商贾更是如此,闻言,店主立即连连拱手求情道:“小老儿一天也赚不了五贯钱,还请三郎君见谅,不知一贯钱如何?”
话音刚落,姜三郎君立即冷笑言道:“本郎君出入街市多年,何曾有人胆敢讨价还价?要么给钱买个财路,要不就收拾东西赶紧滚,别无他路可选。”
一席话听得店主额头涔涔细汗,脸色更是一片苍白难看,显然不好决断。
便在这个时候,突闻棚内“啪”的一声大响,原本假寐的冯小宝竟是拍案而起,乘着酒意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