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瑾满腔热血骤然涌上头顶,心内的怒气轰然爆发,右手一伸猛然扼住了李庭烨的脖子,竟将他硬生生的从地上提了起来,嗓音透着深沉的杀意:“我问你,你当真就是谢怀玉?”
李庭烨丝毫不会半点武功,被陆瑾扼住喉咙提起,呼吸不过来之下登时就脸膛涨红,咳嗽不止。
崔若颜见状不对,连忙一拉陆瑾的手臂,疾声言道:“陆郎君,你这么做非得杀死他不可,还请你将他放下,有什么话慢慢说就可。”
陆瑾血灌瞳仁,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待到李庭烨脸膛由涨红渐渐变作了紫青,几近快要断气的时候,他这才恢复了几分理智,手掌一松放开李庭烨的脖子,仍由他跌坐在了地上。
李庭烨何曾受过这样折磨,半响之后方才理顺了呼吸,这才从地上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子,却再也没有刚才的风度翩翩,显得有了几分狼狈凄然。
望着面前的崔若颜以及陆瑾,李庭烨面色变换不停,过得半响方才苦笑了一下,言道:“陆相公,崔娘子,不知你们可有兴趣听一段往事?”
陆瑾目光死死的盯着他,却是一言未发,崔若颜开口道:“姐夫但说无妨。”
李庭烨喟叹了一声,这才言道:“我出生于江南日渐没落的望族,因乃是大房唯一的男丁,故而从小到大都被父亲寄予厚望,希望我能够考取功名,振兴整个家族。在我二十岁的时候,父亲自作主张,为我求娶了一门亲事,对方也是江南名门之女,温柔贤淑,美丽端庄,但可惜的是,我一直对新婚妻子没有半分好感,总觉得此乃父亲讨好江南世家的举措,故而便声言要进京赴考,离开了家门。当时我踌躇满志想要进士及第,谁料因进士名额多为世家大族把持,故而名落孙山,我自知无脸回去见人,便在长安城逗留下来,整日饮酒解愁,来个醉生梦死。”
“但令我没有想到的是,宫中有一位贵人看到我在科举考试中所写的那篇策文,觉得我是个人才,那位贵人便让她的亲姐姐韩国夫人接我过府,并让我前去翰林院任职,而在其后,因圣人目不能视,无法处理朝政,那位贵人便以皇后之身开始处理国政,而我也是在那个时候成为了贵人的左右臂膀,时常出入皇宫协助其处理政事。然而我始终乃是未婚男子,出入皇宫与武皇后议政多有不变,故而武皇后令我出家为道,化名为怀玉道人,从而能够名正言顺的出入皇宫。”
“其时,韩国夫人因其女魏国夫人争宠的缘故,已经与武皇后势如水火,而韩国夫人更想帮助魏国夫人夺取后位,从而母女共侍圣人,武皇后乃是枭雄之辈,自然不会让她们得逞,故而双方一直争斗不断。后来韩国夫人从其母荣国夫人杨氏口中获悉,当年武皇后还是昭仪的时候,为了陷害当时的王皇后,便将自己还在襁褓中的亲生女儿安定公主与民间女婴暗中调换,并活生生的扼死了那个女婴,从而陷害王皇后,使得王皇后被废,武氏也顺利的登上了皇后之位,而被调换的安定公主一直安置在掖庭宫内,已有十岁之龄。”
“魏国夫人心知圣人一直对王皇后之死耿耿于怀,若是此事被圣人知道,武皇后一定难逃被废的命运,故此,魏国夫人便污蔑武皇后与怀玉道人通奸,并陷害王皇后,圣人信以为真,龙颜大怒,并当场让上官仪起草废后诏书,好在武皇后得知消息后迅速赶来,面对圣人的责问,她夷然无惧的进行争辩,并暗中令人带走了安定公主,而带走安定公主的这个人,就是我。
此话一出,崔若颜一双美目不能置信的瞪圆了,堂内的空气也是一瞬间凝固。
李庭烨目光怜惜的望着崔若颜,轻声开口道:“当年的确是我将你从皇宫中带走,不过除了我之外,武后也令一个武功高强的内侍从掖庭宫中带走过一个与你差不多年纪的女孩,从何混淆韩国夫人的视线,故而究竟你和李长乐谁是安定公主,直到现在也没有答案,原本我希望你能够自己追查清楚,故而才留下了那么多线索给你,最后的真相,还得容你自己查清楚。”
说完这句话之后,李庭烨那张俊朗的脸上多了几分坦然,对着陆瑾言道:“七郎,当年的确是我辜负了你们母子,要怪也只能怪我贪恋权势富贵,而且对三娘毫无情意,我实在受不了被逐出皇宫的一无所有,才抛去以往的姓名成为现在的李庭烨,若颜有一席话说错了,至始至终我并没有想要除掉你们,崔挹栽赃嫁祸三娘完全是他临时起意,我想要阻止,已经晚了。这些年我之所以要对付崔挹,固然有争夺权力之心,但这件事也起了非常关键的作用。”
说到这里,李庭烨,不,应是谢怀玉苦笑了一下,叹息道:“事已至此,阿爷不奢求你的原谅,而我也会为我犯下了错付出代价,倘若我谢怀玉能够侥幸不死,必定会前去江宁在你阿娘的坟前忏悔余生,也算恕罪吧。”
陆瑾心头又是悲愤又是愤怒,更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感觉,寻找到谢怀玉的下落乃是他毕生的梦想,但面对这样的结局,他却丝毫也高兴不起来。
崔若颜非常明白陆瑾的痛苦难耐,她柔声安慰道:“七郎,李庭烨出卖七宗堂,乃是我们七宗五姓的叛徒,我和大长老会将他带走受审,接受应有的惩罚,还请你能够同意。”
陆瑾沉默许久,看着正一脸微笑望着自己的谢怀玉,忽地坚定开口道:“这个人乃是我谢氏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