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志亮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埋怨道:“你这老道真会寻麻烦,现在可如何是好?”
谢瑾头也不回,淡淡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无妨了。”
孔志亮沉默了半响,言道:“七郎,这横望山离江宁太近,只怕是不能呆了,为师带你另寻他处隐居,你看如何?”
谢瑾回身拱手道:“老师此言不错,我自当听从师命。”
裴道子无意闯下祸端,此刻又是愧疚又是难受,猛然一拍大腿言道:“此事因我而起,还害得你们师徒二人为之侨居,老道实在问心有愧也!反正那劳什子观主我也当得憋屈,这样,老道就跟随你们一并而去浪迹天下,也好作个伴儿,不知意下如何?”
孔志亮含笑点头道:“如此甚好,有道兄相伴,必定不会寂寞也!”
谢瑾对着6三娘的坟茔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站起身来对着孔志亮言道:“老师,陈郡谢氏欺我母子,此仇不共戴天,况且现在他们已将我逐出家族,谢氏之姓学生理应丢弃。”
唐时讲究宗室礼法,一个世家子弟想要丢弃原本姓氏,另作他姓,可谓离经叛道背弃先祖,孔志亮乃当时鸿儒,为礼法的坚定拥护者,闻言不禁一阵默然。
然而他也深深地知道陈郡谢氏给谢瑾所带来的伤害,沉吟半响点头道:“好吧,就依七郎之言,然而世人总该有个名讳,既然你不愿意姓‘谢’,那要以何为姓?”
谢瑾早就已经打定了主意,平静而又清晰地言道:“从今天开始,弟子跟随母姓,6瑾!”
“6瑾就6瑾吧。”孔志亮颔一笑,点头表示同意。
以前的谢瑾,今天的6瑾凝望着6三娘的墓碑,脑海中不由浮现出阿娘的音容,他捏紧拳头在心底暗暗誓道:“阿娘,儿马上就要离开江宁,待到儿再次归来那一天,必定让谢氏那些人血债血偿,替你洗刷冤屈!”
夕阳终于沉下了青山,沉沉暮霭笼罩山林原野,少年依旧久久地矗立在坟茔前,一动不动犹如石雕木俑。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