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婆婆弯腰驼背的样子,都快七十了,屋里连破旧的家?h都显得不足。
吃了黄婆婆两个荷包蛋,面儿脸上一红,有些不自在。不安之下,又从钱袋里数了五枚铜子出来,自己留了十枚,只能尽这点绵薄之力,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待回到王家,还要费些周折,才可能取回王家的产业。
黄婆婆又得到五文钱,皱纹密布的脸笑得象朵菊花,“孩子,你还有路费没有?”
“我还有十文钱。”
王家铁爪面,生面卖六文一斤,素的熟面卖三文一碗,留了十文,到青河县后,扣除两文进城时过河,余下的应该够买几碗面。
王婆婆放下心来,只要面儿天黑前到家,就没事了。连忙催她,“你快走,不要捱时间,不然天黑时到不了家。”
“打搅你了黄婆婆。”
黄婆婆背了个不大的背篓,用拐杖指着石阶上堆着的一小堆还包着白黄壳子的玉米说:“我送你。正好,我要去西面村口的地里掰点玉米回来。从早上到现在我都掰三趟了。”
黄婆婆从一角拿出一大片鲜荷叶,在一盆水里浸了浸,递到她手上,“现在太阳正大,你把这个举在头上,可遮遮太阳。路上看到有水的地方,记得浸一浸,叶子就不容易干。”
荷叶伞?面儿举在头上,冰凉的水珠滴到脸上很凉快。
黄婆婆家有两分地在西村口外路边,地里的玉米已掰了五分之一,她拄着拐杖,掰玉米棒时,躬着身子,把拐杖抵在胸前,站在一个地方,要掰掉左后前后的玉米,才换下一个地方。她小心地保持着平衡,手上却一点不慢,啪啪地几下就将四周的玉米掰下来,扔进身后的背篓。
面儿眼角不停地发湿,黄婆婆好可怜哦,抿了抿嘴,又摸出四文钱,“黄婆婆,我再给你四文钱。”
这一次黄婆婆坚决不要钱了,认真道:“你给我的要用很久了。虽然走得快,你天黑前就能到家,可是你身上没点铜子,路上有个什么事情怎么办?”
“黄婆婆,我帮你掰!”
面儿看不下去,一个老人这么艰难地收玉米。把荷叶放在路边的草丛上,从她背上取下背篓,“啪啪”地掰起玉米来。在现代她没干过这活,但见过舅舅他们掰玉米,学起来并不难。
“丫头。婆婆每天这样细细摸摸地干习惯了,你给我把活干完了,我没事做,才不习惯。你快走!”
黄婆婆有只腿不便利,手上的力气极大,一只粗糙的大手抓着她的两只小手腕,夺下背篓,这时那只腿象也变灵光了,把她推到路上,捡起荷叶放到她手上,郑重地道:“你快回去!我都这样好多年了。你别担心,我没事!”
说话时用力推着她往西走了两步。
黄婆婆的力气比她大,她只得相信了,向黄婆婆鞠个躬,便大步跑了。黄婆婆在她身后,又绽开菊花般的笑容,这个孩子心地好,就是太贪睡。
面儿举着荷叶伞跑了一段,上到一个坡上,回头再看黄婆婆,已经钻回玉米地里了。
沿路多山荫,又经多处水沟,被晒的时候不多,不时有凉风吹过,所以并不太热。
走了半个时辰,面儿发现,昨晚生痛的脚,现在一点都不疼了。难道是泡了那溪水的关系?
极乐洞天,神秘空间,只需要心念控制,就能自由出入。
面儿突然想到,可不可以心念控制,从极乐洞天里出来,一下就到家呢?
到一无人处时,晃进空间里,按面儿的记忆,回忆王家的样子,希望出现在柴房。心里念想着柴房的样子,忽地一闪,出来了,却还是在山路上。
面儿想,会不会是因为距离太远了?空间传送力不够?待到了青河县时再试吧。
山路弯弯,不时经过一片田野,看到收玉米的农人,所以路上十分安全,只管放开手足,大步行走,走得渴了时,便到一处无人的地方,进极乐洞天喝点酸梅汤。
金乌西沉,天色微灰时,面儿到了青河县城东对岸的西子坡,青河县终于出现在了面儿的眼前。只要过一个渡,就到了青河县城东。
西子坡岸边,一个梢公正在高喊,“进城的客人,还有没有?”
“有!”面儿挥着有些蔫了的荷叶高叫着,飞野似地从高坡上冲向西子滩。
“慢点,慢点,别摔着了。”
梢公的嗓门十分洪亮,红黑的脸膛绽开笑颜,他以为这时收船回对岸,不会再有客人了,谁知还有个小姑娘要过河。
面儿风驰电闪地,象一道快箭一样,冲上小渡船,踩得跳板直闪。
“你胆子大,敢这么快跑上来。”
梢公乐得脸上堆满根粗粗的皱纹,他其实不过四十多岁的年纪,只因长年摆渡,日晒雨淋的,皮肤十分显苍老。
小姑娘们上船时,踩着狭长的跳板上船上,看着下面的水一晃一晃的,没有不害怕掉进水里的,可这位姑娘雷翻阵仗,比个男娃娃还厉害。
“咚”地一声,跳进船里,船晃了两晃,梢公稳住船,笑得更欢,“丫头,你吃了石头?动作这大?”
面儿一屁股坐到一块横着的木板上,嘿嘿一笑,“我怕错过了这趟船,进不了城。”
“还有没有进城的?收船了!”梢公极目远眺,高喝两声。
“等一等。”
西子坡上有个男人高声喝应,接着坡上冒出个挑梨的汉子。
梢公脸上的皱纹笑得更深,冲那人高声道:“别着急,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