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还有什么猜测,一并说出来吧。”孟周平静道。
“事情是从咱们离开三川塬,远赴青玄宗之后才开始的,且最初开始的地点在碧血原,针对的也只是练气修士。
而后,才开始渐渐从练气扩散到筑基,从碧血原来到三川塬。”
“综合去看,对方的行事,既谨慎又大胆,既小心又狂妄。”
“既谨慎又大胆,既小心又狂妄?”
对于姚古给出的这个评价,孟周先是有些疑惑,而后慢慢恍然明悟。
对方从碧血原、从练气入手,无疑是一种谨慎小心的表现。
但另一方面,对方留下如此多明显的“破绽”,到底是有心的,还是无意的呢?
以这些人的行事,真的有必要将那些受过酷刑折磨的尸体暴露出来吗?
而碧血军对那些失踪者进行追查,也发现了许多毁尸灭迹的现场。
难道是这伙人毁尸灭迹的水平不够?
只要稍微上点心,一个练气修士都能在短时间内将一具尸体消失得干干净净。
用火,用毒,深埋……
而在碧血原那种地方,还有个绝佳的好帮手,妖兽。
可以说,在碧血原那种地方,只要将一具尸体扔到城外,即便不作任何处理,一夜过后,也会消失得干干净净。
哪还用得着“毁尸灭迹”?
这是生怕碧血军发现不了异常,明牌提醒啊。
两位筑基在三川塬庄田中,被搜魂而死——
短时间内,碧血军发现了这么多线索端倪,得有多眼瞎才不会注意到这种异常?
若这都不是大胆狂妄,这世上就没有狂妄大胆之人了。
“我们分析,支撑对方如此行事的理由,应该有两个。
一是随着对您的了解加深,对方越来越有底气和自信。
另一个,则是因为玄渊子这些青玄宗修士的离开,不然,他们为何早不行动,晚不行动,偏偏选在这个节骨眼上?”
“他们这么做,我们猜测,除了大胆狂妄之外,还有一个更深的动机,即企图根据我们的反应,窥探到更多信息。”
孟周点头。
这就是对“打草惊蛇”的活用吧?
不仅是碧血军,连我在你们眼中,也成了一条蛇,是吧?
你们这是想要观察一下我在“受惊”之后的反应么?
你们,就这么自信?
将自己当成了掌控者,对吧?
心中这般想着,孟周看向姚古,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对于这人的身份,你们有什么猜测?”
姚古顿了顿,才沉声道:
“从种种迹象,我们推测,此人不是路过,也不是随意而为,而是蓄谋已久。
那么,其人必然有长期待在三川塬的必要。
而此人又有结丹修为,那么,无论其人身份如何伪装,其在这核心城区,都必有一个洞府存在!”
孟周轻轻点头。
对姚古的这个推测,颇为认可。
而在核心城区有一个洞府,意味着什么?
现在,核心城区的洞府数量是非常少的,只有假丹以上修士,才有资格在这里混套长期住房。
而且,还不能是随便某个来路不明的假丹。
这样一来,范围就已经缩得非常小了。
孟周轻轻点头,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这件事,你们就不用管了,后面的就交给我来处理吧。”孟周对姚古如此道。
姚古却一脸关切的道:“先生,可需要我们做些什么?”
孟周摇头道:“你们不需要做任何事……嗯,注意保护好自己,暂时让大家不要四处随意活动,尽量全都待在城里吧。”
姚古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点头道:“好。”
孟州没有再做停留,径直返回了自家洞府。
而后,孟周一头钻入静室之中。
孟周盘坐在石榻之上,意识沉入识海,看向潭底明月。
他并没有立刻使用通明月镜进行搜索回溯,而是仔细感应了一下自己未来一段时间的吉凶状态。
没有任何吉凶变化。
孟周又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身周那些无形的法力触须上。
且不说这种法力触须本身就非常细微,就如同空气中飘荡的纤细蛛丝,根本难以察觉。
即便察觉,因其气息微弱,在其他修士感应中,看到的也不是如动物绒毛那样的状态,而只是身周有着些许气息波动而已。
这对任何修士来说,都是再寻常不过的现象。
但在孟周自己的感知里,这些无形的法力触须就如同动物那蓬松纤细的毛发。
当孟周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这上面,这些“毛发”末端如风吹麦浪一般起伏着。
而每一处起伏,都可以追溯到一个源头,那是一定范围内,有人在“提及”“念及”自己。
在以往筑基之时,孟周还能够通过这种变化,推理出到底是谁在提及自己、念及自己。
因为那时的他非常低调,知道他的人也很少。
有限的朋友圈,很容易就知道某处变化的源头是谁。
可现在,这种情况早就改变,时时刻刻,随时随地,在三川城、三川塬内,都有许许多多的人在谈及自己、念及自己。
这让他根本无法进行更加细致的甄别。
若将注意力集中在这上面,他唯一清晰的感受就是“嘈杂”。
为了避免被打扰,孟周甚至主动将这层感应做了“钝化封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