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退下不久,便有一个身着青衣的姑娘进了殿里来,因着宫中的规矩,宫女是不能穿着鲜艳的衣裳的,只是郑秀琰殿中这一水着青衣的宫人里,她身上衣服的料子显然都比旁人要好上许多,当是郑秀琰身边有脸面的大宫女了。
这少女进了殿后,只低着头,到了郑秀琰近前,福□子低声道:“奴婢给娘娘请安。”慧妃与她毕竟相处多年,光听声音,便知道有些不对,再一瞧她行动时遮遮掩掩的模样,心中虽然已想到了什么,到底不敢确信了,只冷下声音道:“你抬起脸来。”
因着郑秀琰的模样在这宫中并不算是太过出众的,是以为了不抢她的风头,她身边的侍女样貌也只是在清秀罢了,这唯妆已是她身边最好看的姑娘了。只是这唯妆一抬起脸,倒叫郑秀琰吸了口冷气,只见这原本漂漂亮亮的小姑娘脸上偌大两个红红的巴掌印,都已经肿了起来,清凌凌的眸子也是红肿,看着是哭了许久的样子。
此时郑秀琰倒是知道唯妆为何没能刚刚就在她身边伺候了,瞧唯妆这模样,确实是可怜了些。宫中的众人还是到底还是要给她这个侧妃几分颜面,能将唯妆打成这样的,定然是她娘家里的人,难怪唯槿之前也有些遮遮掩掩的,想必她们也清楚,这事情要是落到了自己耳中,肯定是不好的了。
郑秀琰心中计较妥当,强压住心中的怒火,对着唯妆淡淡道:“你到底在家中遇上什么事了?一五一十的都给我说出来!”郑秀琰脸上一直带着笑,难得冷下脸来,实也是气得很了!
事情说来倒也简单,无非还是后宅争斗的那些事。郑氏原本就有重视各房嫡次子或是更小的嫡子的传统,是以各房的主母膝下倒一直有着至少两个儿子,只是这却不是说就没了庶子出生了。
郑秀琰以往那么好强,也有着一点缘故,就是她的父亲,是有那么些宠妾灭妻的倾向的。她出嫁时,陪嫁了那么多财物,那姨娘就说了不少酸话,如今见着郑秀琰在宫中很有些翻不了身的模样,心中不忿的她便指使郑秀琰的庶出兄长去占那唯妆的便宜,要打郑秀琰的脸。便是唯妆反抗得过了,惊动了郑秀琰的父亲郑越,在郑越的偏帮下,倒成了唯妆勾引主子学坏,还将她在府中的父母兄嫂都叫来,当着众人的面,给狠狠打了一巴掌。
等唯妆战战兢兢的将话说完,郑秀琰早就已经气得很了,那姨娘连她的侍女也要如此打压,更何况她的生母?还不知道要受多少闲气呢!恨恨的在桌上拍了一掌,郑秀琰像是完全没感觉到痛似的,咬着牙憋出了丝阴狠的笑意来,她这些年实在是忍得够了,倒不如放手一搏,将来她膝下有了一子,论身份不知比那贱种好上多少倍,到时候她还怕谁?
却将这郑秀琰暗暗联络她生母,筹备阴私之事按下不表,转而说到第二日,衍宣和虽然不好再度出宫去,但他的人却已然与谷梁远秘密联络上了,得了谷梁远暗中查探得来的消息,这消息又随着八皇子带着义子肖涵水入宫见驾,秘密的传到了衍宣和的耳中。
“阿可你觉得那人说的话,有几分可信?”衍宣和皱着眉,略带疑惑的问道。“哥哥可是不大愿意相信?”衍宣可虽然点出了衍宣和的真实心态,但也还是接了一句:“当年可是哥哥救了他,他不是对哥哥有多少忠心吧,但对着那前朝余孽的仇恨,倒是绝对不假的。”
“我倒不是不愿相信,只是……此事牵连太广了,要按梁远所说,这朝中还不知道有多少重臣,与那叛逆相勾连呢!”衍宣和摇了摇头,带着些忧虑叹了口气。衍宣可却是不大赞同他的观点:“那叛逆在五年前,被父皇那般清洗,如今留在朝中,还身处高位到可以知道会考试题的,也不过那么几个,底下的人也许有,想来也不多,只是那一个,就叫人烦了。”
沉吟了一会,衍宣可忽然道:“不知哥哥有没有注意到,那谷梁远所提出来的,发现了有些可疑的士子,都是他们成郡的人。”衍宣和看了他一眼:“这谷梁远到底是成郡的解元,交游的圈子都是成郡之人,也不是不能理解。”
衍宣可摇摇头道:“谷梁远到了京城已经三个月余了,参加这萃文阁文会也已经是第二次了,按他那圆滑的性子,哄几个没见过多少世面是士子还不简单?只是他发现有不妥的,却是大多都是成郡的人。”衍宣和也皱起了眉头,斟酌着词语道:“阿可是认为,这成郡中人有问题?或是前朝叛逆当年并未将所有势力都留在韦郡,而是将那些银两等物送到了成郡?”
衍宣和叹了口气道:“此事若不是谷梁远,我们又该从何得知这些事情呢!”衍宣可见他难过,瞧瞧左近无人,便凑上去搂住衍宣和,先偷亲了衍宣和一口,也不等哥哥有些恼羞成怒,安慰道:“往年会试之时,京中也会冒出许多看着真真的样题来,却是从未有猜中过的,我们又哪里能想得到其中真有这年的题目呢?”
“你说得没错。”衍宣和果然给他转移了注意力,只是道:“我心中还有些不安,那谷梁远说他觉着他曾经认得的人,如今说起话来也有些奇怪之处的?”衍宣可皱眉道:“这也只是他口说无凭。”他想到了一个可能性,却是担心哥哥太过担忧,而埋在了心中,等出宫之后再派人去详查。偷到了今年会试的题目,又有了许多古怪的人,今年的会试实在是有些不顺。
思虑良久,两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