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风和日丽,大地虽然依旧银装素裹,但空中却是万里无云,看来是个艳阳高照的好天气。
“兰花,你要去米家镇不?”王满银吃着烙好的南瓜饼,喝着疙瘩汤问道。
兰花摇摇头,“你去拉煤炭,我去干甚,拖家带口的都是累赘,大海还在睡觉?”
王满银点点头,“让他睡,反正放假也没事儿干,小孩子瞌睡多。”
吃饱以后,兰花去收拾桌子和灶台,将疙瘩汤和南瓜饼房子啊锅里热着,等会儿大海起来了就可以直接吃。
王满银穿戴好军大衣和羊毛毡帽,用报纸包了两条酸鱼,往车斗里塞了两张帆布,骑着三轮车便朝米家镇驶去。
路过王家庄的时候,正好遇到几个王家庄的族人要去米家镇。
虽然这几个族人的关系并不似与他与王宏山他们的关系那么亲近,但顺手之劳,喊他们坐上车斗,载他们一起去米家镇赶集。
久违的太阳从东方苒苒升起,洒下一大片白光,照耀在地面的积雪上,反射出阵阵白光。
不知名的鸟儿在空中叽叽喳喳的飞舞,不时站在电线上摇晃,或是在地面寻找吃食。
土公路上的积雪被人们踩的脏兮兮的,来往众人戴着羊肚子毛巾或者毡帽,双手缩进衣袖里,嘴里叼着旱烟吞云吐雾。
王满银来到米家镇,这里一如既往的热闹,比起冷清的石圪节,完全是另一幅模样。
“满银,今天真是谢谢你了啊,还坐了一次三轮车。”王家庄的族人从车斗里下来,看着旁人路人羡慕的眼神,意气风发的说道。
王满银回道:“叔,顺手的事儿,你们今天耍好啊。”
“成,办完事过来吃饭嘛,你婶婶做的清蒸鱼特别好吃,过来尝一尝。”另一人邀请道,其他人听了也纷纷开口邀请。
王满银笑着答应,说下次一定下次一定,然后骑着三轮车来到河南铁匠的铁铺。
“哟,你小子来了,三轮车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即便是大冬天,河南铁匠依旧只穿着一件线衣,手里拎着一柄大铁锤,身后的铁锅火光闪耀。
王满银摇摇头,“三轮车没出啥问题,就是来给你买点儿机油,还有链条有点儿松,骑着不大对劲。”
河南铁匠蹲下去看了看,用扳手敲了敲链条,点点头,“确实有点儿松,把螺丝扭紧一点儿就成了,没多大事儿。”
说着,蹲下身开始去操作,不一会儿就把链条给扭紧。
他直起身拍了拍手,“行了,不过你这轮胎磨损的有点儿厉害,要不要给你补一补,不用费几个钱。”
王满银大手一挥,“补,用最好的材料,对了师傅,你再帮我看一下有没有其他问题,像是刹车什么的,来一个全面大检修。”
说完,给他递过去一根大前门香烟。
河南师傅笑着指了指他,接过香烟,用手捂着他划燃的火柴点燃,吐出一口青色烟雾后,便拿着班车开始检修这辆运行快一年的三轮车。
“师傅,你不是一个铁匠嘛,为啥还会修车,这好像不是一回事儿吧?”王满银抽着香烟,翘着二郎腿,随口问道。
河南师傅回道:“我这人虽然是个上不了台面的铁匠,但其他东西也会点儿,自行车也不是什么稀罕事物,看多了自然就会了。”
“你要是叫我去修卡车货车什么的,我就不行了,最多给你换个轮胎。”
王满银竖了个大拇指,“那也厉害啊老哥,多看就会了,这门本事我可学不会。”
“对了老哥,你是咋从河南来的?”
河南铁匠似乎不是第一次回答这种问题了,熟练回道:“还能因为啥,河南有饥荒呗,人太多你了,再不走就得饿死。”
“陕西好啊,自古以来都是中原之地,再说这里不像河南一样,人比较少,所以我们一窝蜂都跑过来了。”
“一晃来这里都好多年了,我还记得当初坐陇海铁路来到省城,然后一路周折才来到米家镇,在这里当了个铁匠。”
“说起来,我虽然是在河南长大,但也算是半个陕西人,以后怕是没有回河南的机会咯。”
王满银恍然的点点头,疑惑道:“老哥,咋没见过嫂子和孩子。”
河南铁匠洒脱的笑了笑,“都死了,在路上就饿死了,实在是没办法,路上的树叶树根都没有。”
“路过一座庙,在里面挖了一些观音土,混合着泥土就让孩子吃,结果把孩子给吃死了。”
“当时孩子才两岁啊,我记得他当时走路总是摇摇晃晃,奶声奶气的喊着爸爸我饿,爸爸我饿。”
“孩子死了没多久,孩他妈也生病了,最后也不知道是饿死还是害病害死的。”
“当时像我们这样的事情太常见了,路上饿的饿死,病的病死,有的人运气好,路上就被人喊去做工,或者把孩子卖给别人家。”
“唉,我还是比较幸运的,来到米家镇以后,干上了这么好的营生,现在吃喝算是不愁吧。”
河南铁匠絮絮叨叨的说着,语气里有一丝感慨,更多的则是洒脱,眼神里还带着回忆和沧桑。
王满银嘴上的香烟挥许久没有弹掉,已经蓄起好长一截,随着河南铁匠轻松的叙述,他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幅炼狱般的场景。
良久,他叹了一口气,“老哥,对不住了,让你想起了这些伤心事。”
河南铁匠不在意的挥挥手,“这有个甚,每个人知道我是河南人以后,都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