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大雪丝毫没有减小的趋势,夜幕下,大地一片银装素裹,仿佛世界都被净化了一样。
双水村支书家气派窑洞里面的煤油灯早就吹灭,只有炕床烧着的点点火光。
夜深人静,双水村早就安静下来,绝大部分人早早入睡,严酷的风雪完全入侵不了窑洞的温暖。
田福堂平常因为身体不怎么好,有咳嗽的毛病,所以也喜欢早睡。
可今天晚上的他却是毫无睡意,他看着黑漆漆的窑洞,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咋,睡不着?”睡在一旁的润叶妈轻声道。
田福堂翻了一个身,“你咋知道我没睡。”
润叶妈轻声笑道:“一直没听到你打呼的声音。就知道你肯定没睡。”
田福堂略带疲惫说道:“他妈,你说润叶这事儿该咋办,我得想个啥办法才能让她死了这条心?”
润叶妈翻了翻白眼,可惜在黑漆漆的窑洞里他根本看不见,“为啥要润叶死这条心?我就瞅着润叶和少安不错。”
润叶妈等了一会儿,却发现身旁人没有回话,便伸手碰了碰他,“娃他爸,睡着了?”
田福堂哼了一声,“妇道人家,啥都不懂,懒得和你说。”
润叶妈心里也无语了,翻过身去不再多说,任由田福堂胡思乱想。
田福堂仔细想了想*,觉得这件事还是不能由自己出面和润叶争吵,他舍不得对润叶说重话,也不想闺女心里疏远她。
自己不能出面,那就得找其他人想办法了。
弟弟和弟妹的身影从脑海中闪过。
田福堂眼睛一亮,对啊,弟弟和弟妹现在是正儿八经的城里人,想要给润叶安排一个城里对象,还是得靠他们出面。
只要让他们介绍一个城里对象,让润叶知道城里干部和少安的差别,自然而然就死了这条心。
有了办法以后,田福堂心中像是有一块巨石落下似的,困意逐渐上涌,不一会儿就睡着过去。
......
第二天一大早。田福堂打开木门一看,外面一片冰天雪地,窑洞里面和窑洞外面完全是两个温度。
掏出一根香烟放在鼻尖底下闻了闻,忍住点燃的冲动,回到窑洞,用铁夹子给炕床添加新的煤炭。
“吱呀......”
木门打开,梳着两条油粗辫子的润叶走了出来。
张了张嘴,润叶还是没出声,去灶房准备刷牙洗脸。
“润叶。”
田福堂笑呵呵叫了一声,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昨天是爸爸着急了,你可千万不要怪爸爸。”
润叶心里闪过一丝愧疚,摇摇头道:“爸,我咋可能怪你嘛,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嘞。”
田福堂笑着点点头,“先吃饭吧,我特意叫你妈今天早上做了你最喜欢吃的南瓜焖饭。”
润叶脸上重新露出笑容,点点头走进灶房刷牙洗脸,然后叫弟弟润生起来吃饭。…。。
!吃饭的时候,田福堂突然说道:“润叶,要不等会儿中午的时候我们一起去县城,我去给亲家爷送点儿旱烟,顺便去检查一下我这咳嗽的毛病。”
“反正你也在县城上班,干脆今天和我一起去,成不?”
润叶没有想太多,立马点头,“当然成,我早就跟您说去县城看看咳嗽,你老是不听,今天咋突然开窍了。”
田福堂大笑一声,“拖下去也不是个事儿,还是去医院看看来的好。”
吃完饭,田福堂和润叶便开始收拾东西,刚收拾了没一会儿,外面就传来孙玉亭熟悉的声音。
“福堂支书,福堂支书在家不?”
田福堂披上军绿色大衣走出窑洞,淡淡道:“是玉亭啊,有啥事儿?进来坐吧,外面冷。”
孙玉亭缩着脖子摇摇头。嘿嘿笑着说道:“不进去了,我就来和你说两句话。”
田福堂给他递了一根金丝猴香烟,示意他尽管说。
孙玉亭咳嗽两声,看了下窑洞里面,凑过来低声道:“福堂支书,不知道你对润叶和少安搞对象咋看?”
田福堂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面无表情道:“没啥看法,你有事说事,我还忙着嘞。”
孙玉亭不以为意,继续说道:“福堂支书,我知道你一直想让润叶找一个城里对象,以后就留在城里生活。”
“不过现在润叶和少安在搞对象,我觉得两孩子也挺合适的。”
田福堂不耐的挥了挥手*,“行了,我知道你啥意思了,这事儿你别管,润叶和少安的事也不准传出去。”
见田福堂想要转身离开,孙玉亭赶忙拉住他的手,“福堂支书,福堂支书,你听我再说两句。”
“少安和润叶真的挺合适的,两孩子从小一起长大,知根知底,再说少安现在工作也不错,肯定不会让润叶吃苦的。”
“以后润叶和少安在一个村里,你要是想润叶了,随时都能看到她,要是嫁到外面去了,想见一面可就难了。”
“而且城里人心眼多,谁知道能不能找到一个真心对润叶好的,uu看书要是润叶在外面受了欺负,福堂支书你真的舍得?”
“少安这孩子也不比城里人差,十三岁挑起家里的担子,十八岁当上一队的队长。”
“现在更是在粮站上班。每个月也是靠着粮本领粮食,也算的上是半个城里人。”
“而且少安说了,下个星期就去县城买辆自行车,两年后箍两孔新窑洞。”
“虽然光景还不能和福堂支书你比,但是在咱们村也是头一档次,绝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