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是报应……是报应,”他神情凄然到不能自持,“我要去地下向你妈妈认罪,小飞,等我死了,你就别再恨我,恨一个人,太痛苦了……你就留在简少夫人身边,快快乐乐的过日子,忘了爸爸……遗嘱我已经留给了律师,展氏全都留给你,我所有的财产,所有的钱,所有所有的一切,全都留给你,你放心,爸爸所有所有的一切,全都给你、全都给你……”
叶清瓷情不自禁皱眉,“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你会死?你把话说清楚!”
“会死……就是快要死了,我活够了,不想活了,我要去地下,去陪暮雨……”他转过身,抱住陈暮雨的墓碑,“她一个人在地下,孤单太久了,我要去陪她、去陪她……”
他闭上眼睛,苍白的唇边,缓慢的溢出鲜艳的血丝。
“服毒?”叶清瓷猛地睁大眼睛,“喂!你、你是不是服毒了?你怎么这么傻?你快叫救护车啊!”
“没用了……”展雄睁开眼睛,挑着带血的唇笑,“没人可以阻止我去见暮雨……”
“为什么?”叶清瓷愤怒的瞪着他,“你凭什么死?你死了,谁来补偿清阳?”
“下辈子吧,”展雄动动身子,后背倚在墓碑上,仰脸看向远天,“下辈子……下辈子,希望我们还做父子,我疼他一辈子,弥补我今生犯下的过错……”
他的声音渐小,缓缓闭上了眼睛。
叶清瓷急切大喊:“喂!喂!”
展雄的脑袋渐渐垂到胸前,黑色的血液从他唇角滴滴滑落,再无一丝声息。
叶清瓷心中一片茫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转身去看清阳。
清阳呆呆凝视着展雄的脸,仿佛被冰封住了一般。
“清阳……”叶清瓷伸出手臂拥抱他,“清阳,我知道你很难过,难过你就哭出来好不好?这样憋在心里,会很难受……”
“不……我不哭……不哭……我为什么要哭?他不值得我哭……不值得……不值得……一点都不值得……”清阳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大颗的的眼泪顺着他的面颊滑下,他的身体僵冷的像冰。
如果可以,叶清瓷真冲到云溪山,冲展雄的尸体狠狠踹上几脚。
那个男人,太自私了。
他死了,解脱了,清阳呢?
父子刚刚重逢,清阳一点父爱还没得到,他就死了,留下清阳怎么办?
一辈子的痛苦,一辈子的遗憾,这一生,再没人能补偿得了了!
叶清瓷知道,此刻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任何的话语都是苍白的,空洞的,都没办法抚慰清阳那颗千疮百孔的心。
她只是沉默的拥抱着他,用她的实际行动告诉他,他还有她,她会一直一直的陪伴着他。
展雄死了。
以一个极其不负责任的方式死了。
众人匆匆将展氏的事情处理了下,留下可靠的人暂时代替清阳主持展氏的工作,陪着清阳返回云城。
展雄死后不久,叶清瓷便通知了简时初。
简时初派简家人为展雄收了尸。
众人陪清阳回到云城后,为展雄举办了一个简单的葬礼。
清阳在许久的犹豫之后,终究还是心软,将展雄葬在了他母亲的身边。
那毕竟是他的亲生父亲。
虽然他的愚蠢,他曾经犯下的错误让人觉得憎恨,但是他肯为了他的母亲放弃自己的生命,说明他确实深爱着他母亲。
血缘亲情,是很难割舍的。
清阳又是心软的人,没办法做到彻底的决绝。
叶清瓷想,清阳同意将他父母葬在一起,这是原谅了他的父亲吧?
展雄地下有知,也可以瞑目了。
这样挺好。
原谅了,就代表放下了。
她不希望清阳一辈子记着那些仇恨和不痛快的事情。
那些只能带给清阳忧伤和痛苦,让他的生命沉痛而压抑。
清阳应该有他自己的人生。
一个全新的、幸福的、灿烂的人生!
就让过去那些事情,随着展雄的下葬,随风而逝吧!
展雄的突然去世,让展氏动荡了几天。
又有不安分的人,试图趁乱翻出些浪花来。
可是,有简时初和温流景两人的保驾护航,他们一点便宜都没捞到,惨淡退场。
他们越是蹦跶,越是利于清阳一点一点收拾展氏对他不服气的人。
将那些有想法的人踢出展氏,换上他的心腹,展氏的中高层几乎来了一遍大清洗,展氏再也不是展雄的展氏,而是清阳的展氏。
清阳在j国叫展翼飞。
当年,他下落不明,他的身份被注销。
他在帝国倒是有户口,是在孤儿院时上的,孤儿院的很多孩子都姓“国”,清阳和那些孤儿一样,也姓国,户口本上的名字是“国清阳”。
办完展雄的后事,回到j国,又完全掌控展氏之后,清阳为自己改名陈清阳,去j国民政局上了户口。
“陈”是他妈妈的姓氏,“清阳”是叶清瓷为他取的名字。
以后,他将忘记过去所有让他痛苦的一切,用这个新的名字,开始他新的人生。
他要努力,他要变强。
他要从过去依靠叶清瓷,变为叶清瓷的依靠!
他要做叶清瓷最坚实的后盾、最疼爱她的娘家人,让她做最幸福最幸福的人,没有任何人敢欺负她!
接下来的时间,忙碌又平静,每一天都过的飞快。
又几个月过去,清阳将展氏总部迁往云城,正式定居云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