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二喜无数次祈祷着,祈祷着一切都是假的,祈祷着奶只是病了或是想他了故意逗他,可眼前的一幕无疑提醒着二喜,一切都是真的。
低着头站在棺木前的二喜身体开始慢慢的颤抖着,而身后的魏占国看着死寂一样的二喜鼻头有些发酸,上前一步,“二喜。”
轻轻的喊了一声的魏占国刚想在往前一步被人一把拉住,转头看向身边,好像一瞬间老了十岁的宋城默默的站在一旁看着背对着众人的二喜。
看看静默的二喜又看了一眼同样静默的宋城,魏占国深吸一口气,扶住了身边消瘦的不成样子的宋城。
不知道站了多久,好像鼓足了勇气又好像依然不相信,二喜终于动了,身体前倾的二喜半个身体探到了棺木上方,半闭的双眼,青白熟悉到深刻心底的面孔、入手的冰冷僵硬瞬间让抱着最后一点点希望的二喜崩溃了。
完全疯了一样的二喜在众人惊呼中爬进巨大的棺木小心翼翼的抱起苗桂荣僵硬的身体,慢慢的收紧怀抱,最后,二喜把脸贴在了苗桂荣青白僵硬的脸颊上,“奶啊.。”
含在喉间的低哑嘶吼让所有人为之一震,完全傻住的亲朋好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似的看着棺木中抱着苗桂荣的二喜,灯光下,双目赤红脸色煞白的二喜,忽高忽低忽远忽近的哀嚎中有着浓的渗人的悲戚。
这样的二喜,完全出乎所有人预料的二喜让回过神的众人打了个冷战,勉强压下心底恐惧的宋家老二宋德忠看了看身边悄悄后退的媳妇和大嫂,忍住心底的恐惧脸色一整准备上前把二喜拉出。
可刚刚踏出的脚步就被宋城的冰冷的目光阻止,略显迟钝的收回目光的宋城静静的看着完全崩溃的二喜,从苗桂荣咽气就一直没有吭声的宋城阻止了宋德忠后看了一眼魏占国,在魏占国的搀扶下蹒跚的挪动僵直的双腿缓缓来到棺木前。
愣愣的看着被二喜死死抱在怀里的苗桂荣,半响,宋城才缓缓伸出颤抖干瘦的右手,轻轻的抚摸着老伴的脸颊,好一会才把右手放在苗桂荣没有完全合上的双眼上,“老太婆,喜回来了,你高兴不,我就知道你高兴,我也高兴,老太婆,你现在可以放心了,闭眼吧,让孩子放心,你要是有灵啊,就保佑咱喜好好的闭眼吧,闭眼吧!”
一声声的呢喃中,宋城的手缓缓的从苗桂荣的眼皮上抬起,不再半睁完全紧闭的双眼让宋城浑身一阵,随之大滴大滴浑浊的泪从宋城的眼角流出,“老太婆。”
眼前看到的这一幕让站在一旁的魏占国心底狠狠的疼了一下,眼底微红的把软到在身边的宋城扶住,“爷。”
颤抖着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无力的摇摇头,宋城看向二喜,伸出颤抖的手臂拍打在了二喜的肩膀,“喜啊,你看看你奶,你奶闭眼了,等你哪,等你哪。”
老泪纵横的宋城,紧闭双眼表情都好像安详的苗桂荣让二喜心疼的好像要窒息了一样,铁青着脸颊再次收紧怀抱,脸颊在苗桂荣冰冷的脸颊上蹭了蹭,“奶,孙不孝,既没给你养老又没给你送终,你咋就不等等喜哪。”
耳语的呢喃不断从二喜口中吐出,翻来覆去喃喃的念叨着的二喜一直坐在棺木内,好像要把最后的空缺完全补回一样,一分一秒都舍不得离开,虽然因为二喜过激的行为引来一些私下的议论,可二喜不在乎,大壮不在乎,宋城更不在乎,他们只是知道,苗桂荣放不下二喜,生前念叨的最多的也是二喜。
然而时间留给二喜的时间太短太短,仅仅停留了三个小时,县里火化场的车来了,看到穿着白大褂慢慢靠近棺木的工作人员,二喜顿时急了,好像要吃人似的怒视着赤红的双眼阻止着人员的靠近,二喜的抗拒、再次收紧的怀抱和挺着瘦弱的身躯挡在二喜前面的宋城、大壮让魏占国皱起了眉头。
按理,到了现在即使是农村也已经实行了火葬,可二喜不同意,二喜了解爷奶,老两口一辈子唯一放不下的心愿就是怕死后火化,到了这一刻,二喜不想去管什么国家政策,那怕他是国家干部人民子弟兵,可这一刻,他只是一个亏欠了许许多多的不孝子孙。
扫了一眼默默的抱着苗桂荣不松手也不说话的二喜,始终陪在身边的魏占国瞬间明白了二喜的心思,刚想伸出手摸一下二喜苍白的脸颊,随即想起身后那几双不安分的眼神,安耐住心疼的魏占国微微弯曲身体注视着二喜的双眼。
“二喜,别气,咱土葬。”
魏占国低低的声音只有面前的二喜、身边的宋城、大壮听个清楚,依然怒视着不敢靠前的工作人员和准备劝说的宋德忠、宋德贵等人,“占国,咱奶不愿意火葬。”
干哑的好像破锣的声音是二喜回到家后所说的第一句话,那怕这句话只是一句陈述,但对于担心不已的魏占国来说却够了,抿了下双唇,魏占国点点头,“我来安排。”
说完按了下二喜的肩膀,站直身体冲着大壮使了个眼神后,魏占国大步走向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工作人员身边,几句交谈,交上了全额的费用后,魏占国把人打发走了。
刚刚送走满头雾水的工作人员,魏占国拿出电话准备联系好友,然而电话还没有拨出,耳边响起尖锐的刺耳的喝斥,“二喜,你个小兔崽子,想干啥,是不是不想让你奶安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