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日不等家奴们靠近,就伸直了胳膊,连连挥手:“谁都别过来啊!我不走!我不会跟杀人犯走的!”
“你说什么?”江央多吉催马上前了几步,更增加了威压之势。
“我说杀人犯!”甲日没有被三哥的气势吓倒,反而把自己一直压在心里的对江央多吉的疑惑和不满,都一股脑地说了出来。“三哥,你为什么要指使他们杀那么多人啊?”
“我也不想杀人!可是如果我们不反抗不斗争,西藏就永远不能独立,藏人就永远会被汉人欺压。草原就会消失成为汉人的工厂矿山,活佛也永远不能回到拉萨……”江央多吉又搬出了过去对甲日灌输的那些论调。
但是,经过了在藏区的历练,以及在蒲英的影响下,甲日已经不像从前那么轻信了。
他反驳道:“你胡说!我没看到过汉人欺压藏人。只看到——是你们在破坏草原上的安宁!刚才在会场上,被你们打死的,都是普通的藏民!那些武警战士,反而一直克制着,没有乱开枪……对了,上次招待所喇嘛闹事时,也有枪手混在里面!那该不会也和三哥你有关吧?不然,你为什么当天连招呼都不打就突然走了?”
甲日越说越觉得事情很清楚了,三哥不是口头上说说而已,而是真的干了很多坏事。
他痛心地责问:“三哥。你这么做,就不怕死后下地狱吗?”
“你,你,你懂个屁!”
江央多吉被甲日的诅咒气得都结巴起来,再看到家奴们畏畏缩缩地不敢上前,更加生气了。
他当即发话:“你们几个听着,现在不用把他当甲日家的少爷了!立刻把他绑了,给我带走!”
“都别动!我看谁敢绑他?”
一直没说话的蒲英,此时突然从甲日身后闪出,双枪对准了走得比较近的两个人。威胁道:“你们再往前走一步,试试?”
那几名家奴停住了脚步,迅速举起长枪,对准了蒲英。
甲日却一把拉住了蒲英。又挡在她身前,并对着江央多吉大喊:“你要绑我,随便!可我不准你伤害她!”
江央多吉怒极反笑:“好好好!好你个才仁坚赞啊!你也不怕给我们甲日家的男人丢脸!今天,你是不是要为了这个女人,和你三哥翻脸?”
“不!我,我没这个意思……”甲日这时却又有些犹豫了。
藏族人自古生活在高寒恶劣的环境下。人口繁衍困难,也就形成了特别重视血亲和家族纽带的传统。
所以,江央多吉不会在逃亡的时候置弟弟的安危于不顾;而才仁坚赞,就算明知三哥是主谋凶手,却还是不愿意让他被政府抓住而判处死刑。
他的心情很矛盾,低下头说道:“三哥,我不想和你翻脸,可你真的做错了!”
“我错了?”
江央多吉冷笑一声,正想说点什么,却又面色一变,怒气冲冲地说:“好啊,我明白了!原来你罗里啰嗦的不肯跟我走,是为了拖时间等后援啊!”
“什么后援?”甲日一时不明白他的意思。
“自己看——军车已经快到了!”江央多吉的手向他的身后一指。
不但是甲日回了头,就连蒲英也忍不住迅速回过头去,看了一眼——果然,在天际边的地平线上,出现了小小的几个黑点,很像是车辆!
应该是公安武警的车!
终于把你们盼来了!
蒲英大喜,心里一松。可是她很快又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心中不禁警铃大作。
手边忽然敏感地觉得有凌厉的凉风掠过。没等她回过神来,双手一阵剧痛。
蒲英闷哼一声,手枪接连落地。
甲日听到动静,回头一看,发现蒲英双手的腕关节处,分别被一根闪着寒光的钢制弩箭对穿而过!
弩箭穿出来的一端,还有鲜血顺着金属的箭身,一滴一滴地,缓缓地往下流淌。
甲日慌忙扶住蒲英的前臂,焦急地问:“很疼吧?”
“不,不疼。”
蒲英倒没有逞强,说的是实话。
在中箭时的一阵剧痛过后,她的手腕很快就不觉得特别疼了。只是,当她想试着动一动手腕时,却发觉那里的肌肉麻木,动作很不灵活,看来是不能握枪了。
甲日也想帮她处理伤口,但对这种伤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气急之下只能抬头怒斥江央多吉:“你怎么背后伤人?不要脸!”
江央多吉哼了一声,心想:我若不使点诈,还不知道要和你们啰嗦到什么时候去!
他冷冷地吩咐:“动手绑人!”
见到几名家奴走过来,蒲英本能地抬起脚。想去踢他们,却发现腿脚竟然也软绵绵的,根本使不上力气。
这时,她才明白过来:弩箭上一定涂了毒药!
“有毒……”蒲英刚刚说出两个字,就实在支撑不住。整个人软倒在了甲日的怀里。
“你怎么了?什么有毒?”
甲日抱着她,紧张地追问,却被一拥而上的家奴们捉住了肩膀,将他和蒲英强行分开。
推搡之间,他看到蒲英缓缓地滑倒在地,一双黑眼睛却一直凝望着自己——只是眼神里没有了以往的灵动,变得迷茫呆滞。
她的眼帘连续颤动了几下,似乎努力地想要睁开。但是几秒过后,它们终于还是无力地阖上了。
甲日以为蒲英毒发而死,整个人都要疯掉了。
他愤怒地朝着家奴拳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