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不同的危险,就看医生怎么取舍了。
梅骅骝可不是那种被畸形的医患关系吓得只会明哲保身的医生。
他能理解越来越多的同行们为了不惹麻烦,放弃很多本应该尝试的治疗,或是增加了病人不必要的负担。
但他不会让自己随波逐流而泯灭了医德。
他信奉的是祖训——医者父母心。只要是真正的父母,为了救子女的性命。都是不惜搭上自己的性命,更不在乎身败名裂。
不过,梅医生也并不鲁莽。作为医者,冷静是必备的素质。
在他对罗布反复陈述了利害关系后。罗布签下了手术同意书。
罗布心里一开始也很慌乱,但是看到整个试训队为挽救央宗而展开的一系列行动、甚至动用了军事高科技手段之后,这位贫穷朴实的藏人,完全相信了这些军人和军医。
他完全相信他们会不遗余力地救助央宗,拯救自己一家人的。
不过。这台手术的风险之高,远远超出了罗布的想象。
妊娠高血压并发子痫,一直是产科急症的常见死因。在严重子痫发作时,必须迅速结束妊娠,最佳选择自然是剖宫产。
剖宫产本身不难,梅医生也不是没做过。但是,他现在要在没有麻醉师、助手和合格护士的情况下,几乎是独力一人来完成整台手术——这个难度就太大了。
就说术前准备吧,尿管、胃管、心电监护、消毒、器械准备……所有的工作,几乎全靠他一人完成。
他还给央宗验了血型。幸好她是比较常见的o型血(不是什么狗血的rh阴性ab型),很快就找好了几名志愿输血的战士。
等给战士配血完毕,梅医生便给央宗做了麻醉。接下来,又手把手地教蒲英和苗苗进行手臂消毒,穿一次性手术衣、戴手套,铺好手术台……
终于,手术可以开始了。
被男兵背回来但还一直气喘吁吁的路佳佳,没有上台参加手术,而是在台下负责输液加药。反正她也没学过手术室护士的技术,起点和蒲英苗苗都是一样的。
不过。梅骅骝本能地觉得蒲英是三个女兵中最冷静也最靠谱的,便让她当了自己的助手,苗苗则当了器械护士。
手术真正开始后,梅骅骝一反刚才的忙碌。变得比较放松了,甚至还很有兴致地和蒲英开起了玩笑:“我读了八年医科,好像是第五年才上台当了一助。英子姑娘,你比我厉害啊,一天就走完了我五六年的路程!”
“哦?这么说,我不去考医学院还真是可惜了。”蒲英配合着他。试图让手术帐内的空气轻松一点。效果还不错,至少苗苗和佳佳的动作明显没那么僵硬了。
手术过程中自然是状况百出,但是在梅医生的全力施为下,竟然也坚持了下来。
对蒲英来说,深受刺激的还是剖宫分娩的瞬间。
当时,梅骅骝让她配合着按压央宗的肚子。蒲英只好将双手,甚至双上肢,都压在了央宗圆鼓鼓的肚子上,一下一下地,用力地向下压。
对一名孕妇的大肚子做这种动作,蒲英还是很有心理障碍的,她不由自主地担心把里面的胎儿给压坏了。
好在没压多久,梅医生就从子宫下段的小切口里,用双手“挖”出来了一个满身是粘液的紫红婴儿。
这就是生命的诞生吗?
什么嘛,一点也不神圣美丽!反倒有点野蛮的感觉。
不要说蒲英刚才的“暴行”了,梅医生都还在非常“粗暴”地用手指,一下一下地挤压着婴儿的鼻子——真让人担心,他的大手会不会把新生儿的小脸捏扁了。
蒲英正看得发呆时,梅骅骝又发话了:“快啊,上钳子。”
她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按照梅医生事先的嘱咐,用血管钳夹住了婴儿和母体相连的脐带,然后剪断之。
梅医生马上把新生儿抱到另一边准备好的台子上,冯垚和罗布也都穿着手术衣在这里接应。梅医生清理完新生儿口鼻中的羊水等物,发现没有反应,便一手倒提着小孩的两脚,另一手“啪啪啪”重重地拍了几下婴儿的脚心和屁股。
“喔哇——”新生儿的哭声响了起来。
手术帐内的气氛顿时一松,蒲英、苗苗、佳佳这才呼出了刚才一直憋着的那口气。
冯垚率先恭喜罗布得了个儿子,罗布则激动地看着手中的小儿子,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梅医生可没时间参与庆贺,而是迅速回到手术台这边,“快吸啊,愣着干什么?”
“哦……”蒲英不禁汗颜,自己又看呆了,赶紧拿起手边的吸引器,将探头在央宗腹腔的血泊里不住地颤动着。
这里已经一片血红,什么都看不清了。
“太慢,太慢!”梅医生不耐烦地抢过吸引器,将前面的过滤吸头去掉,直接用较粗的吸引管吸着积血。
大概是供电不足,或是高原气压不足,吸血的速度和效果都大打折扣,蒲英还得用大纱布帮忙清理着积血。
好不容易手术野能看了,梅医生接着清理胎盘,清着清着忽然后怕地说:“原来还有前置胎盘的问题,我打b超的时候居然都没注意到!”
“那又怎么样?”蒲英问。
“只能说我们的运气好呗!央宗大姐差一点就大出血死了。”
“那现在,是不是没事了?”
“不好说,现在只是初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