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沉,不断的下沉,彷佛没有止境,彷佛无底的深渊……这些族人,就像是自己沉·沦也要拉上垫背的一样,不甘自己一个人沉·沦。帕秋莉那理性的大脑一直反复的只有自己的败亡,但是另一部分却是抑制不住的泪。
终于见到了呢……
大家……
终于见到了呢……
帕秋莉嘴角喃喃地叙说着一个又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
爸爸……妈妈……哥哥……还有大家……
帕秋莉说不清这是什么感觉,这些遥远的几乎要被忘记的激动到底是什么。那是自己尚幼、世界尚好的时候拥有的感觉,单纯、美好、能微笑面对的一切。
那是懵懂时的纯真,美好的令人不想忘记。
要死了吗?
那么就这样结束吧,自己活得也够累了。
帕秋莉拖着残破的身体,缓缓闭上了眼睛。
……
过了很久,帕秋莉没有感觉到消亡,也没有感觉到什么剧痛。自己似乎也能思考,疑惑下的帕秋莉再次睁开眼睛,却看到了令她愕然的一幕。
“妈妈?”帕秋莉那僵化固执的大脑有些转不过神来。毕竟说到底,她只剩下几乎被磨平的执念,其余记忆更像是一种库存在大脑的战略资源,用于周转智慧的润滑剂。
“妈妈?”帕秋莉听不出感情的语气里终于出现了感性思考才具有的疑惑。
帕秋莉被温柔地抱在了怀里,那个声音温柔地说道:“辛苦你了,孩子……”
帕秋莉麻木的脸上流下了不知名的液体,无数次的思考产生了无数种相同的结论,但是帕秋莉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她宁愿相信这是人类贤者为了彻底摧毁她内心而造的幻境,但是这种真实的感觉让她又不得不信。
帕秋莉盯着那张久违的脸,颤抖的嘴唇似要说的千言万语只化为了一句话。
“为什么?”
怜悯的温柔脸上出现了痛惜的神色,深深叹息道:“一切以智慧为名,这是举族上下所有人的选择,亦是决定。我们最接近真实,同时亦被真实所束缚。那场血灾,是我们自己预谋的,为了斩断命运。你是我们最后的种子,是希望……”
“所以你们便是擅自决定了一切?”帕秋莉猛地抬头看向了那个熟悉的容颜,同时用最凶狠的声音咆哮道。
帕秋莉剧烈起伏的胸口显示了内心的不平静。从那只言片语中,帕秋莉的智慧足以推断出所有的经过,这也让帕秋莉内心更是躁狂,同时不解。
为什么……
那未出口的疑问在帕秋莉的眼中犹如哀求。
那怜悯的脸上流露出一丝丝难明了的沧桑与疲惫,淡淡道:“我们在与真神作对,你知道吗?”
帕秋莉眼里闪过一丝明了。
“我们从一开始就错了,错得离谱。我们只以为真神不过是更加强大的神明而已,结果……真神才是真正的神上神。”那言语中的苦涩犹如最苦的茶,没有尝过的人是不会明白这苦涩的,“我们竭尽全力的保留种子,宛如一个最可笑的笑话,而真神就在一旁微笑地嘲弄。我甚至可以肯定,哪怕是我们这一只意外出现的神族都是它故意的。它在期待一个真正的‘意外’!一个完全超脱的‘意外’,而我们的目的就是引导这个‘意外’彻底走向真神的对立面。我们是真神的造物,永远无可能超脱真神存在,这是我们无数年来的最终结论。”
帕秋莉告诉运转的大脑顷刻间就理解了所有的意思,但是……
看到帕秋莉的眼神,那个温柔的声音笑着说道:“你没想错,为了超脱,哪怕紧紧是一部分超脱,也可以!哪怕全族将为此牺牲,哪怕……我终将离你而去。”那淡淡的话语中带着浓烈的不舍,那是深深的依恋。
因为爱的太深,所以才会放手。
帕秋莉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了,扑到了对方怀里大声的抽泣起来。没有人告诉她,没有人告诉她!面对血灾,知情者坦然,不知情者奋然,所有人就像是最坚固的城墙守护在她的面前!哪怕是死去,他们都会用火曜蒸干自己的血,不让血灾伤她一分一毫!
一名名应该是躲在别人背后施法的诺蕾姬族人犹如最英勇的战士,无畏无惧地自杀冲锋。犹记那数百万族人的吟唱,震响了地面,震响了所有的钟!滔天的血浪在吞噬他们前一秒,没有一个人后退!
现在,帕秋莉懂了!但是这领悟,太痛,痛到她几乎窒息。
那场血灾,根本就是为她而掀起的血祭!
每个人的血都是为了斩断那看不见的锁链所牺牲的材料,每个人的灵魂都是最坚硬的遗迹,化作了这颗她一直觉得怪异的贤者之石。原来……大家一直在我身边……
“快点吧,不要让那位久等。”温柔的声音一点点唤起了帕秋莉感性的部分,并且似乎在一点点地祛除帕秋莉的魔性。
那位?
帕秋莉愕然地看着母亲,突然瞪大的眼睛喃语道:“难道,她知道一切?”
“不哦,你小看了贤者的智慧。哪怕她对此一无所知,但是足够多的阅历使她可以轻易察觉到更多微小的线索。这些……足够她推断出所有的事情了,不然她也不会将我们这些无法被本源同化的顽固分子从本源中招出。”母亲的话语让帕秋莉第一次切身切意的震撼了。
帕秋莉认真地回忆起刚才的一切,祸天的一切。
那悲伤的眼角深处有的只是浓郁的无奈与悲哀,以及一丝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