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怀里不知是太过震惊忘了反抗还是只是僵硬了身体的青桐,宁修茂拍拍他的背,摇头,“守什么夜,那是大人的事情。”
他啧啧有声,一脸的不赞同,“小孩子就该好好睡觉,不然将来长不高。”
少年感觉到那个男人禁锢着他,声音那么近地飘过来,还是那种嬉笑的余味,却不知为何陡然间,让人听出了些许温暖的味道。
褪去了血腥、肃杀与戾气。
那一刹那,青桐茫茫然觉得仿佛时光枯荣流转,重回当年在柳家的庭中,小小的他抬头看那个亲切的青年,笑得仿佛噙了一朵暖阳。
此后风雪加身血气扑面,多年流离辗转亡命天涯,他以为他再也感受不到,那一缕阳光。
确实今日的宁修茂与当日早已不可同日而语。
却原来还有,那么像的时候。
仿佛只是出神了一下,青桐再回神的时候,已经被放进了柔软的被褥里,宁修茂半弯着腰,站在床前看他,看到他重新清明起来的眼神后,宽大的手掌覆上他的双眸,“睡觉。”
青桐挣扎了一下,觉得不对,他已经不是那年的孩子了,宁修茂也不是什么亲切的大哥哥,而是……他的仇人。
他应该像在武当山时决定的那样,他可以借助他的力量、利用他、哪怕色/诱他,就是不应该,这么软弱地……
感觉到自己手掌下还在不安转动的青桐的眼睛,宁修茂吹了声口哨,“怎么,嫌被窝冷?那要不要我帮你暖暖?”
听到一阵衣袂窣窣声,仿佛宁修茂真的要脱衣服,青桐最终还是妥协了,整个人软倒在被褥中,被迫放松了整个身体。
他心里轻叹了一声,不知是因为舒适还是因为别的什么,毕竟,像这样躺在被窝里,真的……暌违多年。
其实,真的想睡,只是害怕那夜夜造访的噩梦,噩梦里,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有。
那么多的魑魅魍魉。
可也许——算了,不要想了吧,青桐慢慢地、慢慢地连自己的纷杂思绪也暂时放开,任由全身不受控制地陷下去。
直到感觉到对方的呼吸慢慢变得平稳悠长,眼珠儿也不再四处乱转,已经彻底地睡着了,宁修茂才收回了自己的手,却没有收回自己的目光。
看着床上之人,平时还能逞强,如今睡着了,愈发像个孩子,当年明明那么骄傲可爱的小团子,如今变成了这番模样。
“萧君呐,我欠你们柳家的,好像越来越多了。”宁修茂长长地叹息了一声,转过身,搬了张椅子坐在窗边,望向满天星河。
星月亘古无言,照彻长夜。
而此刻,走廊尽头的房间里,褪去了外衫的七弦正半躺在床上,支着头,手里把玩着的,赫然是叶雷霆的雷霆剑。
温念远将整个客栈及客栈周围四周都一一检查了一遍,着重看了他布下的阵法,实在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更没有找到在暗中窥视监视他们之人,才怀着疑虑回到房间。
一进门,就见到七弦目光落在剑鞘之上,目露深思之色。
大踏步走上前,一把按在那剑柄上,温念远低头看着他,“你不是说困了?”
七弦眨了眨眼,目光透过温念远五指的缝隙,还在剑鞘上逡巡,直到温念远有打算把剑拿开的趋势,才“诶”了一声按住温念远的手指。
“你觉得叶兄蠢么?”他问。
温念远目光微暗,在他的房里他的床上他的男人用令人遐想的声音谈论另一个男人,看起来实在不是一件美妙的事情。
“不。”尽管如此,他也不可能违心地说叶雷霆蠢,那个男人,实在也算个人物。
甚至不久之前,还是跟七弦公子齐名的江湖上两大风头正劲的人物,江湖侠女们的梦中情人和梦中丈夫人选。
这才时隔多久,一个成为江湖公敌被追杀,一个干脆下落不明生死不知,人世无常,实在让人感慨万千。
七弦把温念远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又去看那剑柄,“那你觉得,叶兄会不会在这柄剑上,留下什么消息?”
这个温念远无法回答,因为他不是叶雷霆,不过如果他是,也许……不会吧。
如果是他身陷险境,只能靠这样的方式传递消息求救,他必然不会这么做,因为那意味着他彼时的境况一定非常危险,而他最不愿意的,是看到七弦涉入陷阱。
所以他不会。
但那是他的想法,叶雷霆的话,应该会吧,不过他不知道这柄剑会被带往哪里也不知道会被交给谁,所以他就算留下什么线索,应该也很隐晦。
床上的男人目光一寸寸在剑鞘上看过,不经意间打了个呵欠,温念远忽然伸手,将雷霆剑往桌上一扔,然后在七弦说出任何话之前,倾身堵住了他的唇。
抚摸着七弦的黑发,温念远温柔而坚定地阻止了他所有的言语,掠夺着对方的呼吸,攫取着对方的一切的一切。
仿佛灰堆中的火星忽然燃烧起来,热度迅速升温,温念远那些因最近这一系列事情而不得不压抑的yù_wàng,开始狂乱地升腾。
想拥抱,想抚摸,想深入,想拥有,想与怀抱中的这具身体,融为一体,想听他喘息,听他呻/吟,听他哭泣,听他求饶,想看他在自己身下,迷乱的情/动的样子。
想看到那张脸上浮现渴望的表情,说出动听的言语。
身下人大概也迅速地感受到了他的yù_wàng,七弦顿了一顿,反手缠绕上来,主动加深了那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