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称是好人的人,一般都不是好人。”青桐忽然说。
“看来你不相信我。”宁修茂见他接话,彻底转过身,大大方方地打量着青桐,同时也接受对方的打量。
青桐却不再说话,仿佛刚才出声的并不是他,他只不过是伫立在这里的一团空气而已。
七弦扬起唇角,目光在双方之间逡巡一番,忽然出言,“既然青桐不信任宁兄,宁兄又不打算放手,何不同行一段?”
他话音未落,青桐已经拧眉,“公子!”
他深知七弦素喜独来独往,与这些江湖中人结伴而行正是他昔日最厌恶之事,现在却因为他麻烦缠身,竟邀请这满身血气的诡异男人同游,怎么看都充满了危险。
七弦如何听不出青桐这一声公子中的担忧之意,挥袖道:“无妨,青桐若不放心,让宁兄与我们一起住客栈便是。”
青桐一怔,七弦若说客栈,必然不会是别的什么迎来送往之处,必定是温念远的那一家。只是温念远竟那么快又追上来了?
有时候真让人觉得,七弦与温念远之间,修习了他心通也不一定,否则如何能够如此遥相感应。
毕竟以温念远那样远远不如七弦的头脑,每次都能把这白衣公子堵在路上,也算江湖中一桩未解之谜。
一听到客栈二字,宁修茂却是眼前一亮,“七兄说的可是那家传说中漂移不定的客栈?”
刚刚还七弦公子,这会儿就七兄了,宁修茂自来熟的本事,倒是让人叹为观止。
七弦颔首,“正是。”
闻言宁修茂忽然朗声笑起来,边笑边拱手,满脸愉悦,“整个江湖最神秘的三个地方,紫焰门的总部、少林寺的藏经阁、七弦公子的客栈,我宁某何德何能,竟能窥见其一,若是余下有生之年将其它两处也一一游遍,那便当真不枉此生了。”
青桐看着他得意的模样,不知为什么就觉得有些不爽,冷哼道:“那也得你还有有生之年才成。”
“承青桐小朋友贵言,在下的有生之年一定还长得很,否则怎生瞑目?”
一拳打进了棉花里,青桐顿觉郁闷。
“好了,青桐,我们走吧。”七弦忍笑,低声吩咐,“宁兄,请。”
苕溪城外。
苕溪城之所以名为苕溪城,是因为一条天然护城河绕整个城镇流过,分出百余枝枝蔓蔓,城中人无论择菜饮水,还是沐浴洗衣,全靠这一条清清的苕溪。
城外水流更加清澈,波光中时有小鱼小虾的身影游过,河岸边的茂密林中,不知何时已影影绰绰可见一处建筑。
暗红色的灯笼飘在檐下,连酒幌都不见一副,倒像凭空而来似的。
七弦如闲庭信步,悠悠向客栈行去,宁修茂却一脸惊叹之色,那没见过世面的模样不像个神秘高手,倒仿佛三流低手,就差没把眼珠子给瞪出来。
“这就是那会漂移的客栈?”他惊讶地嘀咕道,“前些日子来这城中时那里分明什么都没有,厉害,果然厉害。听说人进去就出不来了?”
看他一脸讲妖鬼秘事的神秘脸色,七弦轻笑,“既然人进去就出不来,阁下又听谁来说这个故事呢?”
“诶,这就是七兄不对了。”宁修茂咂咂嘴,颇有些郁闷地说:“都说是故事嘛,何必当真,以讹传讹就对了!”
七弦若有所思地看他一眼,宁修茂其人百变,至今仍看不出这男人什么时候真什么时候假,什么时候是真实情绪的流露什么时候又是暗示与伪装。
以讹传讹就对了?他到底,想表达什么呢?
“宁兄说得有理,倒是我着像了。宁兄请。”
几人一进密林,宁修茂就感到有隐隐的压力传来,那客栈看似很近,近得灯笼上的字迹都隐约可见,仿佛走不过只不过两三棵树的距离。
然而他一入林中,眼中景物就立刻变幻,那原本扎了根的树木花草忽然好像活了过来,在他们不注意的时候,悄无声息地移动着,让眼前出现无数条路,却没有一条通向争取的地方。
阵法……
难怪,难怪这客栈有时望之可见,却从来没有听说谁能顺顺利利地进去过,竟还有此左道迷障之术,那么客栈主人和七弦公子,自然可以有恃无恐。
传闻当年紫焰门圣女赵扶摇为天下人追杀,落魄逃亡之时,也曾为客栈主人庇护,从而保得安然无恙,甚至最后在靳梅城大发神威,连承天派都斩落马下。
七弦公子、江湖三大神秘之地客栈的主人、紫焰门、赵扶摇……这其中究竟有何关系?
如果他的消息来源可靠,那客栈主人与前任紫焰门门主凌云天,也就是赵扶摇的丈夫,亦是交情不菲。
而七弦身后的青桐,又身怀渡江鬼步,当年被灭门的柳家……柳家、紫焰门、客栈、温家、渡江鬼步、幻音术……
这里面是否还有值得推敲之处?
宁修茂心中一一闪过无数蛛丝马迹,脚下步伐不停,心中却在条分缕析,想要找出一点他需要的东西,口中却不停说话,“七兄果非寻常人,这巽风阵妙化千万,哪怕绝顶阵数高手,都未敢轻言自己能轻易破解。”
“宁兄见识不错、自夸的本事更妙。”边上传来戏谑的声音。
“哦?何解?”
七弦看他一眼,意味深长。
“宁兄先夸得这巽风阵天上有地下无,又说只绝顶阵数高手亦未必能破,你入阵至今行路却暗合阵理,未曾行差踏错一步,岂非暗中夸自己是绝顶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