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无衣霍然起身,兽一般的目光射向温念远,怒不可遏。
“对——我知道你根本不在乎这个,我讨厌的就是你的不在乎!”
“堂堂温家,放眼整个江湖都是多么崇高的地位,你说不要就不要。温弦……你可知你一生中随意抛弃的那些东西,都是我求而不得的东西?!爹娘的宠爱,根骨天赋,继承人的身份……苍天何其无眼,都堆到你这个没有心肝的玩意儿眼前来!”
“就连那个野种怪胎,也喜欢你。你知道吗,温弦,从前你为什么那么容易绕过山庄的种种守卫去找他玩儿?是我,是我在暗中放行。因为我什么都知道,知道他该视你如眼中钉肉中刺。”
“我一直在等……等他对你下手那一天,从此后温家的继承人就只有我,我会是唯一的未来家主!可偏偏,偏偏就连他都对你手下留情。为什么他们都爱你?凭什么他们都爱你?”
温无衣开始歇斯底里,他本就苍白的脸色简直像能冻伤人般满布寒意,疯狂地喊着。
可温念远忽然平静无比。
他甚至不再厌恶温无衣,温无衣说得没错,他何德何能,得到了那么多的爱那么多的呵护。
这一局棋棋中人何来谁赢谁输,所有人都是,满盘皆输。
温无衣只是个可怜人,被长年累月地忽视,而渐渐地扭曲。
温于斯是个可怜人,被权利和名望迷了眼,被温家的百年声望累及己身。
黄鸾云是个可怜人,被情字冲昏头脑,总在猜忌与疑恨。
还有七弦的娘亲,七弦没有告诉过他那一段故事,想来也不会是多么好的回忆,更遑论七弦自身。
就连他温念远,或者说温弦,也是个可怜人,被寄予了太多太多的爱和期望,堆到超过了他本应承受的限度,让整个温家都开始失衡。
人世苦,人皆苦。
温念远忽然想念,从前跟在七弦身后的日子,尽管七弦总是对他不假辞色,可能随着他看遍江湖风景、嬉笑怒骂,天高地远,惯得无拘无检,已经足够美好了不是吗。
但他不后悔走这一遭,因为他很清醒,七弦从前的自由,只是表面上的自由,有那样一只蛊在体内,甚至他行走江湖是否出于自愿都难说。
只有解了温家这一个死局,他和七弦,才有向死而生的可能。温家这所有人,包括他自己,行的那些事,无论以情之名还是以爱之名,错即错,对即对。
错的,就要承受代价。
“我并非看不起温家继承人的位置。”温念远看向温无衣,平心静气地说:“只不过对我而言,还有更重要的东西。还有,我一直都觉得,温家由你继承更好——别急着冷笑,我是认真的。”
“你自己也说,我从前一心只爱读书,如今一心只在七弦身上,就算当了家主,对温家也无甚益处。而你不同,大哥,你这么喜欢这个位置,一定能让温家名垂江湖史。”
温无衣面现赤绯怒色,怀疑地看着温念远,看了很久,却不得不承认,对方是认真的。
他沉默了半晌,咧嘴扯出一个不阴不阳的笑容,“我要你做的很简单,父亲年纪也大了,这么糊涂,再当家主只怕心有余而力不足。你只要帮我……作为交换,我可以把这二十几来发生的一切事无巨细地告诉你。”
“不,你只需告诉我他在哪里。”温念远无法再忍受让那个人远远离开自己身边的每时每刻。
“带走那野……带走七弦的不是我,是娘亲。”
作者有话要说:小七莫着急,弟弟马上就会雄赳赳气昂昂(……)地来救你了!欺负你滴坏人都会倒霉滴!
满地打滚~(~o ̄▽ ̄)~o o~(_△_o~) ~感谢依风姑娘、枕喵姑娘滴地雷,汗,心意圆润夜已经森森地感受到啦,[摸摸头](~ ̄▽ ̄)ノ 留着买点别啥吃吧~~ 【咳咳,认真的,是纯洁的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