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内的传教士年纪在五十左右,生的身材高大面目严肃,目光阴沉,其神情像个刽子手,远多于像一个神职人员。○
双方的所谓谈判,从一开始就充满了矛盾和分歧。这位埃雷拉主教拿出的和平方案,在李炎卿看来,简直就是一份城下之盟。如果签了这个东西,那自己就是没打就拱手认输了。
“保教权?我没看错,贵教还要干涉到司法、行政、民间纠纷、土地归属之中。你们简直是想取县令而代之。若是我答应了你这条,不如你们直接把印拿走算了。”
“尊敬的刘先生,我不得不表示遗憾。保护教徒不受异教徒的迫害,是我们神圣的使命。这一条是教会的底线,我们在这一点上,没有任何通融的余地。”
“那允许西班牙人进入广州,同时要求治外法权,又不准大明商船行驶到吕宋,也是教会的底线?还有这个允许阿芙蓉的正常贸易,这又是什么怎么回事?”
“那是阿方索阁下的意志,我只是负责转达它。但是为了贵我两国的和平,以及整个广州的安全,我希望阁下能够慎重考虑这些条款。事实上,这些条约内容经过我们反复推敲,认为完全是合理且恰当的,不存在讨价还价的空间。您要做的只是签署它,然后去执行它,这将给您带来和平。我希望您郑重的考虑我的意见,加入天主教会,那样对于我们今后的合作将更有帮助。”
“那这赔偿军费是怎么回事?我们两下好象还没发动战争。怎么来的军费损失?”
“帝国为了准备这次大规模的军事行动,已经消耗了海量的军事经费。事实上。我们只要求贵国赔偿军费八十万两,已经是考虑了贵国与我国今后的合作。在支付方式上。我们可以灵活一点。比如在香山县内如果建立一座合适的教堂,我们将考虑折算进战争赔款部分。如果阁下可以考虑加入天主教,那么我们在价格上还可以继续商量。”
“够了。”李炎卿一拍桌子,霍然而起“我神州大地过去有过儿皇帝这种不肖子孙,但我大明,可从没出过儿兵备。这份条约你拿回去,告诉阿方索总督,只要大明有我刘某一日,这种见鬼的条约。我绝不会签字。我曾听一位圣人说过,以斗争求和平则和平存,以妥协求和平则和平亡。洋人找个口岸架几门大炮,就能让我们俯首帖耳的事,永远不会发生。至于教堂么,我们欢迎商人,也欢迎所有传教士。但前提是,要守我们的规矩,要为朝廷所用。你们头上顶的是我大明的天,脚下踩的是我大明的地。就得按我们的章程来。守规矩的教士我们欢迎,你们这样想要干预县政的教堂,盖一座我就拆一座,如果你们想要一场战争。我就会把你们全送进地狱,勿谓言之不预!”
“阁下,我希望你对你自己说的话负责。我国这次动员了两万精锐的士兵。庞大的舰队,还有数以十万计的土著部队作为辅助。兵力足可以踏平你的广州。将你这小小的城市,变成一片废墟。你已经作好准备。承受主的怒火了么?”
“我没有数以十万的部队,只有几万将士,几百舟师,想来做生意的,我双手欢迎。想来打战的,那我就送他去见阎王。你回去告诉阿方索,他想要得到任何利益,都只有通过自己的手来拿。战场上得不到的东西,谈判桌上也别想得到。不就是想开战么,爷在这等着他,不来的是孙子!”
一场会谈在短暂且激烈的氛围中结束,李炎卿回了内宅,面上仍有不平之色。秦蕊珠如今也有了身子,大感心满意足,于公务上甚少插手,可是见相公这模样,忙道:“相公不必生气,那夷人无礼,你不要气坏了身子。可是他既以兵戈相胁,想必已经有了充足的准备,你千万要小心一些啊。”
“是啊。从最近给我们送来的情报看,似乎吕宋那边也有一支实力不弱的舰队,这些人是真正的战士,并不是以往那些海盗水贼可比,相公不可大意。”花惜香在旁建议道:“这一仗怎么打,我们妇道人家不干涉,总之,我们要的是你好好的,不可受了闪失。”
张若兰道:“花姨娘这话说的在理。这一仗纵然打败了,也不过是弃官而走。你前面有大破白莲教的功劳,高胡子还敢把你怎的?若是他穷追不舍,自有爹爹与他打笔墨官司。可是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们这一家子女人,可就没法活了。”
紫幽兰道:“姑爷,要不要我干脆命令我的部下,不惜代价刺杀阿方索。只要把夷人的头目刺死,总能叫他军心大乱,未战先败。”
李炎卿摇头道:“没用的。你的两个部下之所以没暴露,是因为她们从来没为咱们传递过消息。现在她们是否可靠,或是是否还能掌握的住,咱们谁心里都没数不是么。战争终究还是得靠一刀一枪分个上下,不能靠匕首和毒药解决,这也就是你们天女门难成大事的原因,格局啊。”
这几个月里,整个天女门已经彻底瓦解。原先的元老会被一网打尽,残余势力被紫幽兰成功接收。部下以及财产,都成了她嫁妆的一部分。甚至张若兰私下里许诺过,只要她答应帮自己栓住丈夫的心,斗败外面那些野女人,就会给她一个名分。至于和巫山派的恩怨,也由张若兰一力担下。
为了这个承诺,也为了没出世的孩子,紫幽兰已经不惜代价,全面配合李炎卿的工作。菲律宾方面的暗桩损失惨重,情报传递上,已经不像之前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