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炎卿的船队出了京师不久,就有几路漕帮头目流水般的送来拜帖。※,这些人,都是漕帮的地方上的头目,李炎卿进京时,这些人只是给他的座舰送了礼金,并不曾真的上来拜见。毕竟离淮北越远,漕帮帮主的威风就越小。这些人上次肯来拜见,与其说是看那满船令旗的面子,不如说是看在张居正女婿的身份上。
这次回程之路,却是与上回大不相同。各位在河道上叱咤风云的好汉,眼下全成了低眉顺眼的小媳妇,在李炎卿面前必恭必敬,有的甚至脱了光膀子,自己跳到岸上去拉纤。
他们各自手上都掌握有数目不等的苦力数量,也全都带了出来,这船队规模虽然大,可是速度一点都不慢。只是苦了其他船只,就算火上房的事,也找不到一个苦力拉纤绳。
对于他们的这种殷勤,李炎卿也能猜个几分。随同香山开海令一同下发的,还有改漕归海令。高拱已经下令,今年的漕粮,全部由海路运输,过去的河运全面停止。
他这也是大手笔,连试点都不搞,直接就废漕归海,算是以一手重拳把漕帮群雄打的晕头转向。这帮人全指望漕运吃饭,改成了海运之后,还有他们什么事?
固然在天津到京师这一段,还是有部分苦力可以靠拉纤运输生存,但是夹带走私的事就别想干了,更别说整个漕帮的生命线都被掐断。
漕帮号称天下第一帮,部下拥有百万帮众,可是你要真拉出来造反。连几万人也未必凑的出来。动硬的肯定不是个办法,只能找自己的靠山。既然高拱一力废漕归海。那张居正就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如果说以往有人对秦云杰怀有二心,认为他把十三太保令牌这种金饭碗送给李炎卿这么个知县是小题大做。现在所有人都认为这是漕帮近年来最成功的一次投资。当初送一面令牌给漕运总督,也不过是保证他不把帮主抓去枷号,可这面令牌,却能让百万子弟都有饭吃,实在太值了。
漕帮子弟,竟是空前的团结起来,大江南北的漕帮,至少在这个时刻,全都团结在秦云杰身边。听他命令行事。这些漕帮的把头们,也就争着向李炎卿讨好,也不为怪。
“刘老爷,咱们在香山可是老朋友,你旁人的面子不给,小人的面子,您总得给点?”
在船舱内蔡公冲一脸笑容的跪在李炎卿面前,谈起了当初香山的交情。他现在可不是当初那份模样,一身上好的丝制长衫。头上还戴了顶六块瓦的帽子,手上带了几个硕大的金戒指,怎么看怎么也像是一个爆发户,半点看不出江湖人的模样。
据手下说。他身边现在带了十几个保镖,都是名门大派的子弟,真正算是威风起来了。可是按蔡公冲自己说却是“这算啥威风?咱就是个白云山庄大管事的。真正的主人,永远是谢大小姐。白云山庄只能姓谢。除了姓谢的,我们谁都不认。”
李炎卿从部下那也得了点消息。这蔡公冲确实是除了姓谢的,谁都不认。他一回白云山庄就把白云山庄原先的几个管事全给剁了,然后宣布
“叶飞欢出卖大小姐,勾结白莲教伏击我们,让我们死伤惨重,多亏香山刘知县把我们救了。大小姐为报答救命之恩,甘愿以身相许,又把我打发回来主持大局。从今天开始,白云山庄我就是大管事,也是唯一的管事。你们赶紧把帐本交出来,再拿把斧子给我,把大小姐那几个箱子都给我劈开。”
接着他又把谢云裳的贴身丫头叫到房间进行仔细询问“说,小姐的地契、房契都藏哪了?还有银窖在哪?叶飞欢碰过你没有?还没收房?太好了,他不收你我收你。快脱快脱,有了娃娃我抬举你做姨太太。”
谢天涯几个宗族子弟听说这事,也想来白云山庄分一杯羹,只可惜刚说明来意,就被蔡公冲一声令下拉出去剁了。
按他的说法就是“我们白云山庄只能姓谢,除了姓谢的,我们谁都不认。什么,你也姓谢?就你那模样,也配姓谢?我们只忠于大小姐,只忠于刘知县,其他人,别想来夺他们的产业。”
只是白云山庄盘子太大,蔡公冲这谢天涯干儿子的身份,有些镇不住场子。现在有不少人已经自行其是,不再给他交钱。就连漕运上的事,他也渐渐指挥不灵。少林寺又趁机插了一手,借着隆庆信佛的这个大好机会,插手黄河漕运。
几百个身强力壮的少林棍僧,手拿着大棍到水道边上来为纤夫漕丁主持公道,宣扬佛法。“漕帮压榨力夫压榨的太狠了,我佛慈悲,特派我等前来拯救众生。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接受我少林派的保护,无须再向漕帮交纳保护费、例钱。改交纳给少林就好了,阿弥陀佛。”
若不是漕帮因为改漕归海的事团结起来,蔡公冲怕是就要被少林寺武力驱逐出河南。他这回来见李炎卿半是叙旧,半是来哭秦庭。
“刘老爷,我家大小姐虽然是嫁过人的,但好歹名气也很大不是?您看看我拿来那些书,可都是以她为主角的。那个就这么没名没份跟您过,是不是太委屈了一点?哦不,我没有让您把她放回来的意思,她绝对不能回来。不是,我是说她不能离开您身边。我的意思是,能不能补个仪式,咱在白云山庄,也好好热闹热闹。”
这婚礼的事,李炎卿可不敢做主。当初睡了谢云裳,不过是花惜香的报复手段。如果给了谢云裳名分,那花惜香,柳叶青两人会怎么想?内宅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