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内相带来的八卦,果然足够劲爆,连张居正都一愣“怎么?宫中出了什么变故?”
冯保微笑道:“也没什么,不过是两个不知好歹的贱人自寻死路而已。前些天天家身子不适,结果这两个妇人以为自己的机会来了,在天家面前进谗言,说是对方对天家实行了巫蛊之术,又指责对方和自己以前的丈夫藕断丝连,有私下往来。最可笑的是,两人的指责,居然是一样的。”
巫蛊以及与前夫私通,都是要杀头的大罪。这两位女性不愧是受过先进宫斗教育的内斗模范,居然想出了这等一击必杀的罪名,行博浪一击。
隆庆天子对这种事关自己生死和帽子颜色的指控,自然十分重视,于是委派了自己最信任的太监:冯保冯司礼,对这事进行秘密调查。要钱有钱,要人有人,一定要查出事实真相。
冯保是天家的心腹,是裕王旧人,当今太子朱翊钧,都是他抱出来的。对于侦办这种案件自是认真负责,准备充分,携带了若干原创证据亲往调查。共计交出木人数个,书信几封,还有宫内有陌生人秘密往来的记录。眼下,工部那边,已经有两名来自龙王岛的工匠神秘失踪,至于宫内的处罚,因为隆庆那优柔寡断的脾气,一时半会还没下来。但是出了这样的事,那两位妃子基本注定前途无亮。
“天作孽有可为,自作孽不可活。”冯保得意的一笑“咱家是天家眼前的旧人,纵然是有些错处,也不过是下不为例,罚酒三杯而已。可笑那两个贱货,天家对她们有些宠爱。就真拿自己当了主子,不把咱家放在眼里。这回就让她们知道知道,东厂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她们的前夫。在孩儿们的开导下,已经承认进宫与她们偷会的事。我倒要看看她们是个什么下场。入门见嫉,蛾眉不肯让人,掩袖工谗,狐媚偏能惑主,她们不过是几个女贼,还想要谗害朝廷忠良,有咱家在就不能让她们的阴谋得逞。”
既然这两个李炎卿的死对头因为互谗,以至于两败俱伤,半条腿已经迈进了棺材里,想来是没什么机会再来找这仇人算帐。李炎卿暗出一口气,不住道谢道:“多亏有公公主持公道。晚辈才能侥幸活到今天。大恩大德,决不敢忘。”“不必客气了。就算没有咱家,还有你岳父老泰山呢,还能真看你被几个狐狸精要了脑袋不成?眼看就是要成亲了吧?你岳父那的花红帖子,我已经收到了。咱家是个穷人,没什么送的,宫内有些用下脚料打的家具,不值几个抢锏茸欧⒚埂T奂易龈鲋鳎就把这几件破家具送你了。千万不要嫌少啊。”
“不敢,小子多谢公公厚赐。”冯保嘴里说的破家具,确实不是一般的破。那是由南京方面花重金采购的海外上等木料。运到京师,由内宫督造的一套全堂家具。这套破烂的价值,怎么也不会低于八千两,这还得说是有价无市。堂堂内相送的贺礼,要是低于这个价格,又怎么拿的出手?
冯保既得了古董又得了股份,心中格外欢喜,留了翁婿二人用饭,顺带也要与张居正谈谈对高拱的问题。酒席宴上。冯保道:“张相,你倒会躲清闲。来个甩手大掌柜,高胡子那。可是要把我们内廷折腾惨了。”
高拱为人强势,一心要打造一个全面压倒皇权的内阁。结果他部下的人,也就都跟着强硬起来。
大明的本章经过内阁票拟之后,还要经过司礼监批红。可是有一份钱粮奏折在数字上计算有些误差,在内阁的环节中并没被发现,倒是到了内廷被发现有问题。冯保也就在这数目上做了标记,让人拿回内阁,再复核一次。
哪知当时高拱接了本章后却连看都不看,直接丢到了那位送本章的小太监脸上。“回去告诉冯保,就说这里每一份本章,都是高某审核过的。这上面的意见,就是内阁的意见,也就是我的意见。他要做的,就是照着做,至于其他的事,不用他多管。”
甚至有一次天子午睡之时,居然被高拱直接叫起来。隆庆只当是发生了什么边关的紧急军情,吓的睡意全无,哪知醒了之后才被告知“这份本章是等着下发的,赶紧起来用印。”
冯保道:“咱家看的书少,不过像高胡子这种做派,倒让咱家想起了几句话。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威福莫比。可惜啊,他高胡子还是不够胖,否则足够能烧他三天三夜的。”
张居正笑道:“冯公公,叔大的意思一直是这样,一双冷眼观蟹阵,看他横行到几时。他是天家的恩师,天家向来视他为自己的心腹膀臂,咱们说一百句,也顶不上高拱一句。与其这样,不如我们不说不做,任他施展拳脚,看看他高相能把江山治成什么样子。”
李炎卿这几日里与张居正交谈,也知道他这次一个月不进值房,既是一种妥协,更是一种策略。他就是要让高拱无所顾忌,可以为所欲为,把自己认为正确的制度推行下去。
要知高拱本来人缘就不算太好,除了晋商之外,在朝廷上的朋党不算太多。如今让他任意施展拳脚,再加上他的为政主张,最后的结局只能是把他能得罪和不能得罪的人,全部得罪个精光。那些注定要失败的制度,由他的手推行下去,最后出了问题,也自然只有他来背,张居正只要坐观成败,就能得享大利。
别的不说,这几日里表示要来吃张家喜酒的官员就不知有多少。这里面有许多本来是中立派系,这回都愿意来贺这个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