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岛上有六、七路好汉,除了老螃蟹与风舞阳,其他几路人马,既有受白莲教羁縻的海盗,也有老螃蟹相熟的水贼。本来梁瑞民与他八拜结交,又是香山本地人,他也想拉上他一起干。只是想到这老儿近来总想着金盆洗手,与自己走的远了,还是算了。
看在结拜份上,到时候将他乡下的产业拿走几成就好。不过他那五孙女宝珠,自己看上不是一天两天,这回无论如何也得夺来做个押寨,以娱晚年。
这几路人马联合,兵力也有一千五百余人,他自己手上的几百条好汉中,有一多半是跟着汪直打拼过的老军伍,能打苦仗。那一百多真倭,更是实打实的倭人,不似巨鲸帮那些充数的货色,有这些实力在,他怕的谁来?
听这喽罗禀报,老螃蟹哈哈笑道:“急个什么?恐怕是哪路朋友,前来跟我们共襄盛举,不必惊慌。走咱们到外面看看,来的是哪路人马。”
等众人登了箭楼,用千里望观看,老螃蟹哈哈笑道:“我就说么,我这螃蟹岛地处隐秘,除了江湖上的朋友,谁能知道这里?看看旗号,都是咱们江湖上的自己人,怎么还有条洋船?难道是夷人也来帮忙?他们船坚炮利,火器厉害。他们能帮忙,咱这事就算成了一多半。”
他正高兴,忽然惊叫道:“不好!洪四妹这个破鞋,居然坏了绿林规矩,主动勾引官兵来对付绿林同道,船队里有福船!”
福船是朝廷水师的配备。见到福船就肯定是朝廷的官健。这江湖斗争的最高境界,就是把官府拉来打人。不过官军出手代价太高。一般人支付不起。
老螃蟹在官府里也有眼线,按说这种水军调动。自己怎么也能得到消息。怎么全无征兆就神兵天降了?
其他几路头领,也纷纷夺了千里望来看,见朝廷舟师铺天盖地而来,急忙叫道:“谢老大,慌什么?咱们这里也有千把儿郎,大不了跟他们拼了!我们这就到海上,跟他们大战一场,看看谁强谁弱?”
老螃蟹心里有数,这些头领都是一等一的悍匪。是纯粹的亡命徒,到了海上肯定扯起风帆溜之大吉。跟朝廷水师硬战?开什么玩笑。没看人家这边多少人,又是西洋船,又是三桅大船,又是福船。与这样规模的官军打硬仗,那不是悍匪,是疯子。
可是他们能跑,自己往哪跑?这螃蟹岛是一生的心血,若是舍了这根基之地。自己这老螃蟹,也就成了无爪蟹,就等着被人吃肉熬汤。
他连忙道:“各位兄弟,现在敌众我寡。这仗不能打啊。你们放心,我这螃蟹岛地形险要,又有礁石群保护。官军不明水情,非要吃个大亏不可。这么大规模的调动。我没得到消息,证明他们是私自出兵。只要受了损失。他们只能撤兵。将来这些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洪四妹那个表子,我非轮了她不可!”
这些海盗的船只泊地隐秘,外人难以发现,也不怕被官军夺了船去。听老螃蟹如此说,几个头目也觉得有道理,这岛固若金汤,官军想来无论如何也打不进来。还是先跟老螃蟹把这场祸事撑过去,然后再敲他一笔银子才是道理。
见众人留下,老螃蟹也长出一口气。眼下正是用人之时,这几百炮灰,自己可舍不得让他们溜掉,只要肯留下帮自己打仗就好。
他心中有数,当初这个岛屿能被汪直选做藏金窟,就是看中暗礁密布,不明水情者万难侵入这点优势。眼下来的人马虽然多,可是只要在礁石那受点挫折,再让真倭杀一阵,还怕打不退?洪四妹,早晚给你好看。
他站在箭楼上招呼各路头领“大家快来看看,看官军的船如如何触礁的。娘的,敢偷袭我老螃蟹,我这螃蟹岛,也是他们攻的开的?当年那是多少人马,得有五千水军啊,也没打开螃蟹岛,就凭他们……”
刚说到这,他下面的话就说不下去。却见官军的先锋船,已经顺着水路抵近岸边,另外有几艘官船,则是绕路去停船的秘密码头,看上去熟门熟路,仿佛是对这一片的水情了如指掌。
“这不可能!巧合,一定是巧合。官兵不可能知道我这水路的,除非是……”他忽然想起一件异常可怕的事,猛的将千里望一地,指天痛骂“梁瑞民,我草你祖宗十八代!”
“好船,确实是好船啊。这回出兵,就算是没有银子,也够本了。”李天梁望着螃蟹岛秘密码头处那些船只,乐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这些船,都是他李天梁的缴获,一条也不能留给香山。
虽然海盗们多是乘坐快船,但老螃蟹自己手上,却有两艘上好的三桅大船,论质量,比起梁家的四大金刚只强不弱,与福船也勉强能打几个回合。这些船只是为了拉货准备,可是稍一改装,就能成为朝廷水师用的战船,比起造新船可省的多了。
就是那些快船,水师一样用的上。要知如今要兴办海巡,扩充水师,最大的制约因素是没船,有时候还要拿鱼船顶数。这批船到手之后,广东水师的骨架,基本就能搭出来了,他把这批船献上去,少说也能官升一级。
梁瑞民捻髯笑道:“这螃蟹岛我来了不止一次,对这水情最是了解。放心,他这岛上的沟沟坎坎,都在我脑子里装着,有老夫带路,保证官军不吃亏。”
“梁员外,这事做的好。等回去之后,一定上本为你请功。”李天梁拍拍他的肩膀,表示嘉奖之意。又吩咐一声“擂鼓,全军登岛,这仗打赢了,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