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军的火炮齐射足足打了四轮才停歇下来,于学忠一骨碌跳起来,高举着顺刀准备指挥包衣们继续前进,没想到轰的一声,又是一枚几斤重的铁球呼啸着扎进人群里,吊着左手的李云再漫天血雾中突然消失不见,残肢碎肉纷纷洒洒,糊满了紧紧跟在他身后的孙夏平,铁球反弹起来,越过孙夏平的头顶又扎进他身后的人群,一个包衣被拦腰打断两截,大团内脏喷涌而出,流了一地,伤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孙夏平吓得魂飞魄散,他寻了半天,哪里还找得到李云的身子?他回头一看,那个被打成两截的包衣居然还没死,痛苦的朝他眨眼睛,所有人都头皮发麻,下意识的放慢脚步,于学忠拿着刀跑过来,一刀砍死了那衣,对着众人厉声道:“往前走,赶紧的!”
“啊!”这个时候孙夏平才跪了下来,望着李云站立的那个地方嚎啕大哭。
谢正阳捂着嘴,紧紧跟着缩着脖子的包衣队伍,想要抬旗办法不多,除非打几仗立下些功劳,称为精兵,一日也能吃上两顿,但想要吃上这两顿并不容易。
于学忠狠狠一鞭抽到孙夏平的背上,厉声喝骂道:“起来,乘明军火炮填装的时候赶紧走,快点,跟上队伍……”
没想到不小心一脚踩到几块碎肉,于学忠踉跄了一下差点跌倒,等他看清地上的东西。也是吓得喉头不断上下滚动,狂吞口水。
正蓝旗这队包衣又挨了两轮齐射,死伤不少。抬云梯和推车的都更换了许多人,俯览战场,磨盘城北面一里左右的地方,尸体层层叠叠,死亡的人还保持着各种姿态,遍地都是弹坑和暗红的血浆,哈有各种散落的器械以及丢落的兵刃。旗号等,但于学忠等人跟随着人潮,总算是逼近了磨盘城不远处的土城下。原本那些镶嵌在空地里的障碍物在历次攻城中已经被清理掉,于学忠抬头望望,磨盘城城门的两边,已经树立起了好几架云梯。磨盘城的东西两面同样竖起无数云梯。城墙下面全部是蚂蚁一般蠕动的人群。
于学忠单手搭在额头朝城墙望去,身后的马甲已经登上土城,开始和城墙上的明军对射,他的左边,一辆重型冲撞车在无数人的推动下,已经缓缓越过架设在护城河上的浮桥。
于学忠心里隐隐有些期盼,看着个场面,今天很有可能攻上城墙。
事实上。围困磨盘城已经快一个月时间,后金攻上城墙的次数寥寥可数。于学忠知道,眼下八旗损兵则将,大汗的心情也越来越急迫,不过问题是,就算攻上城墙,能拿下磨盘城吗?于学忠不敢肯定。
就在这时,城头各个垛口处突然涌出无数全身盔甲的明军,这些明军手里都举着黑黝黝的火铳!
“小心火铳!”于学忠一面凄惨的大喊着,瞬间缩着身子躲在一架叠桥车后面,这个时候,凄惨的铜锣声也响成了一片。
猝不及防的谢正阳只看见城头一股股的白雾猛的弥漫开来,随后身子一顿,胸口处两团血雾爆裂开来。
“这是咋了?”谢正阳感觉自己身上的力气瞬间被抽空,朝后倒了下去,远处的城头上那些白雾正汇聚成一大团、
就在谢正阳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包衣队伍里已经倒下了一片,许多人身上冒出一团血雾,尸体被打得朝后面飞了出去,惨叫声此起彼伏。
啊?
孙夏平身边的孙振东吓得转身就跑,才跑了两步一股血箭从他背后绽放开来,孙振东踉跄两步朝前仆倒,一时间还没死,铁子穿进身体绞碎了许多内脏,巨大的痛苦让他两手死死插在地里,两只脚拼命的乱蹬,嘴里发出野兽般的惨嚎。
二叔?
孙夏平大惊失色,赶紧跑过来,孙振东是同村老乡,与他父亲是一辈的,自从被掳后多的他们一家照应,孙夏平和娃娃这才活着到了辽东,没想二叔终究没能熬过去。
孙夏平脚踝一紧,他立足不稳重重仰天跌倒,于学忠冷冷的声音传了过来:“明军炮子马上又要打放,过去就是死!”
孙夏平鼻涕眼泪糊了一脸,他突然大声嚎哭一声,猛的一脚蹬开于学忠的手翻身爬了起来,手脚并用的朝孙振东那辆爬过去,就在这时,城头又是一阵爆响,喷出的火光和硝烟连声一片,更多的人中弹仆倒在地上。
孙夏平忍受着身后如同地狱一般的惨嚎,冒着呼啸的铁子终于爬到了孙振东身边,只是,刚才还在挣扎的孙振东已经不动弹了,孙夏平手足无措的望着他背上那个巨大的血洞,片刻之后才想到把孙振东翻过来,孙振东两只眼睛睁得老大,早就断了气。
“回去怎么跟三婶交代?”孙夏平悲从中来,抱着孙振东的尸身放声大哭,三婶替他照料娃娃,出征前千叮万嘱,要他叔侄俩相互照应,活着回去……
“狗奴才,想死在这里啊?”于学忠见明军炮子歇了下来,赶紧跑到孙夏平身后就是两鞭子,他知道两日攻城让明军炮子消耗很大,刚才这两轮只是为了打击后金的士气,接下来他们要节省弹药流到城头攻防战才会用。
没想到坐在地上的孙夏平挨了两下依然没有任何反应,于学忠大怒,跑到他面前看到的是一张麻木的脸。
于学忠又狠狠扇了他几个耳光,孙夏平这才清醒了过来,于学忠低声道:“想活命就赶紧去哪里装死”
说完,于学忠朝几具死状恐怖的尸体指了指,孙夏平抖动了几下嘴唇却没有反应。
“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