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波便慎重的说道:“下官与大人同病相怜。一损俱损,大人有什么吩咐,但说不妨。”
宗元方满意的点点头:“你能明白其中关窍,咱家便不用多费口舌,咱家今日和知闲有言在先,日后你我二人之间一团和气的局面是不会再有了,咱家,咱家要弹劾你!”
杨波微微一笑,点点头。
宗元方见杨波面色平静,知道他心里已经明白自己的打算。又道:“咱家仔细想了想。咱们这里越是乱。朝廷便越安心,否则辽南成了化外之地,陛下如何能睡得安心?不瞒知闲。铁山大捷后咱家就已经让尚可喜先行上疏弹劾,通过内监递到了陛下案前,罪名是,嗯,平定皮岛后纵兵杀戮,抢夺功劳,奸淫妇女,贪财好色,夜夜笙歌,咱家费了许多口舌。那谭应华油盐不进,简直是气煞人也……”
杨波捏着鼻子违心点头道:“我去书信跟他说明,让谭应华也上疏弹劾我好了,反正我是债多了不愁,多几条罪名也无妨。不过这奸淫妇女,夜夜笙歌又是从何说起?杨某家中两条母大虫,都是狠角色,这事儿说出去别人也不信哪?”
宗元方却摇头道:“此言差矣,这个弹劾也要个度,过了反而弄巧成拙,尚可喜上疏几条看似言之凿凿,其实大多是听闻,或闻之类破绽百出的话语,经不起细细推敲的,无非是表明一个态度,尚可喜与你仇深似海,不同戴天,否则知闲以为朝廷为何会放心尚可喜代皮岛总兵,无非制衡二字罢了”
杨波心里一怔,宗元方果然不是傻子,早就埋了后手,不过尚可喜和谭应华他们早就被自己用利益绑在了一起,朝廷想要拉拢还得下更重的筹码才够,自己暂时也不必担心这些。
“那大人又是如何弹劾下官的呢?”杨波很好奇宗元方背后怎么说自己的,他该不会把尚可喜的罪状又用一遍吧,那也太没有新意了。
宗元方却没有顺着他的话头说下去,而是道:“陛下近来对满朝大员越来越失望,连科道御史也不是很放心,生怕他们与地方联手欺上瞒下,串通一气,与之相反,前几日陛下下旨,封曹老公世袭锦衣卫千户,萌侄儿百户,陛下此举,知闲可知其意?”
杨波想点头,又摇头道:“陛下心机百变,下官却是猜不透。”
“陛下通过内官,了解一些东西总是比那些御史知道得更多,所以……”
宗元方有些犹豫的道:“所以,陛下想知道的事,陛下通过咱家的密报都知道了,连金膝盖的传言也知道。”
杨波大惊,站起身又缓缓坐下,失笑道:“这些乃是大人本分,职责所在,大人又何必跟下官解释?”
宗元方见杨波失态,笑着道:“原来知闲也有惊慌的时候,陛下最关心的是游击营如何筹措粮饷,咱家便投其所好,把知闲在旅顺时如何盘剥百姓,如何走私禁运,如何设卡收税,如何放贷收印,如何勒索缙绅等都详细报了上去……”
杨波起身恭敬给宗元方施礼道:“大人回护之心,杨波心领了”
宗元方笑着扶起杨波道:“知闲就不必假惺惺的,咱家也是为自己日后打算罢了,不过知闲,上次朝廷下旨,提拔李知瞻,何九等一批家丁,咱家记得那个李知瞻当日还与知闲平起平坐,同时封为游击?知闲何不借此做些文章?”
杨波有些好奇,请教宗元方道:“知闲驽钝,还请大人明示。”
宗元方道:“知闲可让李知瞻,何九等也上弹劾,罪名嘛,就说知闲骄横狂妄,横行不法,贪他之功以为己晋身之阶,还有什么侵吞兵饷,登莱各营对此多有不满,但又迫于知闲权焰嚣张,忍气吞声云云,知闲想必不用咱家教你怎么写吧?”
杨波大喜道:“只是他们并无上疏之权,投给大人可好?”
宗元方摇头:“投石问路,让他们投给新任登莱巡抚杨文岳……”
杨波背着手突然问道:“所谓礼贤下士必有所求,且容下官猜上一猜。大人所为何来?”
“军功?”杨波问道
宗元方毫不客气的点头。
“京畿?”杨波又问道。
宗元方再次点头,两人目光在半空中交汇良久,哈哈一笑。
杨波道:“大人却是来得巧,军门定下了严防死守。不让鞑奴靠近京畿一步的计划,兵部还未发文,下官也是颇费踌躇,不知道派谁去好,大人……”
宗元方若无其事的点头道:“不用踌躇了,此事非咱家不可”
看到杨波望着他,宗元方又道:“知闲不必怀疑,咱家虽然素有知兵之名,但绝不会对他们指手画脚,横加干涉。怎么打他们说了算。咱家负责筹措粮草。咱家倒要看看,这大军沿途过各州各县,哪个敢不提供过境所需?”
杨波笑了笑。宗元方狗鼻子倒是很灵通,不过说起来,那些地方官吏也确实需要宗元方这样的人敲打,至于宗元方怎么上下其手,大发其财,他也懒得跟他计较。
“目前暂定游击营出兵是两个营,三千人不到,这两营不算精锐,但守城守城却是绰绰有余,大人……”杨波还是有些不放心的叮嘱道
宗元方见杨波对他没有半分刁难之意。心中早就大喜过望了,当下连连点头:“知闲不必细说,咱家省得,只要能保得京畿平安便是大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