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尼刚想起身,小五用刀鞘重重拍在他头顶,打得他跌坐回了位置上,其他两人脸色惨白,只盼把耳朵堵起来,明知道是杨波挑拨离间,但以他们的身份却搀和不起,三人心里各自惊奇。阿济格才被夺了贝勒不久,杨波怎么会知道的一清二楚?
“……还有代善,那个不要脸的东西,连父亲的福晋都敢干,畜生啊!儿子岳托更是不堪,硕托受阿敏牵连被夺了爵位,岳托在皇太极面前红得发紫。他可有为自己弟弟求过一次情?没有,他不但不求情,还恨不得弟弟早死早超生,免得挡了他的路,你们看看,我说的有没有一句虚言?岳托这个蠢货自以为得计,我倒是想看看他日后是什么下场!”
三人脸色铁青。想反驳却又不敢,这个时候胡乱出言,就算回去后也难逃主子猜忌,索性不发一言,沉默为上。
“千刀万剐!”
杨波站起来,缓缓踱到索尼面前说道:“莽古济公主的下场肯定是被千刀万剐,你们或许会奇怪,我杨某人为什么敢这么说,很简单,爱新觉罗家族就这么一个德行。皇太极就算听到我现在说的话,莽古济的下场还是一样,要不,咱们先在这里打个赌,你们谁敢跟我对赌?赌脑袋敢不敢?”
几个人低头,没有搭腔,杨波眼一瞪,苏克萨犹豫片刻。还是低声把刚才的话翻译了……
杨波笑眯眯走到冷僧机面前,俯下身子望着他道:“回去记得告诉皇太极,就说是我杨某人说的,有些事情做得太明显不好。细节,细节决定成败,明白不?你看,我大明什么牵机散,鹤顶红,各种毒药众多,只要告诉我一声,就送你们一些又如何,非要搞得莽古尔泰兄弟死状都是一模一样吗?还有你,冷僧机,你脑袋是不是给门夹过?十几块金国皇帝之印?还是刻在木牌上的皇帝印?你说一声,我送你些金银玉器来刻又有什么打紧的,非得小家子气让人怀疑吗?万一有什么流言蜚语传出来,皇太极为了自保,为了安抚正蓝旗,最后不得割了你的脑袋才心安啊?”
冷僧机突然厉声道:“姓杨的,你要杀便杀,我绝不皱一下眉头,休要在这里挑拨离间!”
杨波啧啧有声,道:“你把自己的主子卖给皇太极,你怕不怕主子家里数千口冤魂日夜纠缠与你?还有正蓝旗甲喇额真屯布禄、巴克什爱巴礼,以及千余正蓝旗马甲的冤魂?”
冷僧机想都不想,大声道:“不怕,不怕!”
很快,冷僧机意识到什么,又道:“莽古尔泰弑母邀宠,莽古济阴谋谋反,个个罪大恶极,死有余辜!”
杨波哈哈大笑道:“奇怪,莽古尔泰、德格类活着的时候你怎么不去出首?偏偏等他们死了再出手?莫非,难道,死人是不能开口反驳的?”
苏克萨哆嗦着嘴,死活再也不肯翻译下去,他知道,再翻译下去,只怕杨波就要在冷僧机身上打开一个突破口了!
他实在想不明白,杨波身为一个明国游击,甚至听说之前只在山东府的卫所呆着,可为什么他会对主子的家事一清二楚?还有那些挑拨的话如果传到多尔衮兄弟耳朵,传到代善耳朵,传到岳托耳朵,传到正蓝旗众人耳朵里,八旗内部的矛盾立刻就会摆到桌面上,而之前脆弱的平衡将会被打破,皇太极也不能无动于衷,当做这些事没有发生过,自己该怎么办好?
就在这时,索尼的眼神也恰好转过来,两人的目光交汇在一起,都能看出彼此的惊骇,苏克萨豆大的汗水不停的滴落,却紧紧闭着嘴巴。
没想到杨波挥挥手,一个亲卫走出来,大声用满文把所有对话重新复述了一遍,这下三人想装傻充愣都办不到了。
杨波嘲弄般看了看苏克萨,又道:“皇太极,在我看来,他也勉强算得上是个枭雄,你知道什么叫枭雄?”
索尼看到杨波的脸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顿时吓了一跳。
等通译翻译完毕,杨波又道:“枭雄就是,宁可我负天下人。不能让任何一个人负我,明白了没有?好比皇太极俘虏了百余个罪军营的士卒,就巴巴的派人跑过来威胁我,你们觉得我会是那种在乎区区几个士卒性命的人吗?我现在要的是首级,很多鞑奴的首级向朝廷请功赎罪,而不是冒着诛九族的危险跟皇太极私下和谈,这不是莫名其妙吗?张承仁,鲍春来他们的首级已经硝制好。明天就送我京师请功去了,而你们的首级,也不过是暂时安在你们的脖子上,只要我想拿,随时可以拿走……”
通译刚说完,索尼脑子嗡的一下,随即瘫在了凳子上。刚才的话已经明白无误的告诉他们,杨波是打算翻脸,用他们的首级去请功了!
“你们的皇太极也是一样,就算我放你们回去,刚才那些话你们敢不敢隐瞒下来,就当做从来没听过一样?不敢,为什么?你们有三个人。还有冷僧机这样卖主求荣的小人,就算你苏克萨、索尼有些见识,知道这些话说出去只会让自己倒霉,可是保不住其他人啊,只要你们三个人里有一个想邀功,其他人就完蛋了!皇太极杀你们连借口都不用找。可如果你们主动挑明了呢?那也不好办,万一哪天你们喝多了,跟家人泄露了几句怎么办?皇太极是枭雄,他应该知道死人才不会乱说话”
大厅里一片沉默,只有粗重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