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边境一向不太平,可今年鞑子尤为嚣张。如今更是有一位边城驻守的太守以身殉城,消息传到京城后,众臣工皆是惶惶。

今日朝会上已经有不少武将请战,皇子中忠恒亲王亦是站了出来,自请出征。文官多是主和派,却也没人在这种时候站出来说什么不与化外之民计较、王者以德服人的话了——要是被政敌拿住了话柄,被派到边关顶了那个倒霉太守的缺去“以德服人”怎么办?

朝廷命官死于外族之手,本就是对大雍国威的侮辱。今上若不想做个史书上的昏君,那么这场仗不打也得打了。

打仗也不是嘴上说说的事情,粮草、辎重、战马……样样都是要国库里的银子支撑的。大雍祖上戎马起家,到如今皇族也尚有三分血性,今上要打仗倒也没受到多少阻挠。这些年国泰民安,国库里也攒下了不少银子,足够支撑一场战争了。可有一样东西,却是拿着银子也难以买到的。

忠顺亲王笑着给写着平安州马场疫病的折子添上最后一笔,对世子道:“我父子俩京中一住便是十年,十年韬光,也是时候回去了。”

世子是个年轻人,眉目间与忠顺亲王有几分相似,有种大雍皇族特有的俊朗,他此时亦是笑道:“父王神机妙算,儿子不及多矣。”说罢又叹道,“来京前儿子曾在院中手植一株幼松,离时尚不足三尺,如今只怕已是凌云之资。”

世子十五岁的时候便被今上一道圣旨留在京中,二十五都未能离开一步。如今若能回去,也正是满腔凌云壮志。

父子俩对视一眼,俱是心照不宣的踌躇壮志。

今上见了忠顺的折子自是龙颜大怒,可除了龙颜大怒,今上也拿明摆着耍流氓的忠顺亲王没办法。

平安州得忠顺亲王多年经营,早已是铁板一块,其间民风又极为剽悍,那儿的平民甚至很多都是只认王爷,不认皇上的。忠顺亲王说平安州马场疫病,那么就算今上派钦差查访也只能得到同样的消息。要得到平安州的战马,就只能将他们的王爷放回去。

可是要今上放忠顺父子走,纵虎归山什么的,今上还没有那么傻。

要是有新的战马来源就好了……今上以及被今上当了好几天的出气筒的出气筒的诸臣工如是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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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顿好武家兄弟一行人,吩咐诸人这阵子不要出府后,林琛去了林海的书房,先是把自己吩咐谢青这些人在外面办的事儿一一回了,不过将潜进大漠寻找其他部族的事情隐去不提,只说是做些毛皮的倒卖生意。

又跪下向林海请了罪,方道:“儿子派出去的两兄弟名叫武钢、武雄的,如今告诉儿子说两人在大漠里迷路,竟是见到了大漠深处的鞑子!他俩俱言那里的鞑子不但与鲁尔沁、图克查不合,有些还是世仇呢!儿子人微言轻,如此军国大事并不敢擅专,故而回明父亲,还望父亲给儿子拿个主意。”

林海是什么人,这些年林琛跟着忠敦亲王做了些什么他会丁点不知?就连林琛私下里与贾琏勾搭上了往平安州插手的事他都知道不少,只不过存着历练林琛的心思才一直不发一言。

没想到的是,林琛这在他眼中只能算是小打小闹的举动,竟是真的干了件大事出来!

林海如今人在内阁,怎么可能不知道现下今上最苦恼的事儿是什么。这一次与鞑子开战马匹供应不上也没什么,左右大雍的主战力从来都是步兵。可若是忠顺一支一直把持着平安州马场,大雍的战马供应一直跟不上,那就危险了。若林琛说的消息是真,那就是立下了极为了不得功勋!

他看了眼仍跪在原地的儿子,心下一时转过了数个念头,终究是说了句:“起来说话吧。把这事儿仔细与为父说说。”

林琛答应了一声,站起来将武家兄弟带回来的路线图等物一一拿给林海看了,又道:“他们还带了数匹那些部族的马匹过来,儿子也见了。苦寒之地出来的东西,就是身形不及大宛驹高大,耐力却也是极好的。”

林海见那张图记载详实得很,将一路的沼泽、河流以及大漠深处的戈壁、绿洲都一一标注下来了,朝廷只需派人按图索骥便是。他又细细看了那张图半晌,方笑道:“你小子运气倒是好,胡闹也能胡闹出这些东西来。”

见他没有动怒,林琛便知自己躲过了这一劫,手上忙不迭给林海做了个揖,笑道:“儿子也是误打误撞,没想到那两小子能有这般奇遇。只是这武家兄弟之事该怎么处理,儿子自认少不更事,万望父亲给拿个主意。”

林海轻捋胡须,笑看向林琛:“你当你打的什么主意,我能不知道?”又点点那张图纸,“此物牵扯国计民生,若是利用得好,今上龙颜大悦,则不失为一桩美事;若是处理的不好,说不定就能被有心人抓住把柄。你父为官多年,万事皆以稳妥为上。这样麻烦的东西,我是宁可不要的。”

说着他也严肃了起来,换上教训的口气道:“你生来有些灵慧,又得庄先生这般名士为师,是以你偶尔跳脱行事,为父皆未曾管教。只有一点你且记住了,咱们林家立身的根本不在功勋多少、亦不在帝心多寡,而是在‘稳妥’两个字上!”

独子这些年和忠敦亲王府交好,林海看似八风不动,其实也是有几分担心的。如今借了武家兄弟一事一气儿说出来,也好给林琛提个醒儿。至于忠敦亲王,他得了这图纸能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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