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制,未免臣子私相授受,臣下回京后定要先行陛见后才能回府,否则就只能住在驿馆里,本朝能在回京后直接回府的,还就只有废太子一个,那还是因为东宫就在宫里,不用担心走漏消息。
今日圣上却免了敦郡王的请安,甚至让人先回府休息,就连传旨太监也对这位郡王热络了几分。可姬汶下轿毕恭毕敬的接了旨,面上却没有丝毫得意喜悦,反而是一派担忧。
廉郡王自打知道今上的旨意后便一直阴沉着脸,一众谋士皆是面面相觑,秦钟也是半天摸不着头脑,因见书房气氛着实沉闷,秦钟只好硬着头皮开口道:“兴许圣上只是怜惜敦郡王风尘仆仆,毕竟是父子,体恤些也是有的,王爷又何须为此烦恼?”
体恤?旁人不知道,姬清还能不知道吗,这么多兄弟姐妹,他的好父皇从来就只把那两个皇后肚子里出来的种当子女待,从未把他们这些庶出的真正当回事儿过。若他会体恤老九,那才是天大的笑话!
抬眼看了一眼小心翼翼的秦钟,姬清抿了口茶水掩饰自己的失态:“想不说父皇是否是体谅敦郡王,单单这个‘风尘仆仆’就不对劲。父皇的月中下的旨,又是八百里加急送去的,最迟也合该在月末就到了才是,就算老九是走水路过来的,也该到的比现在早。偏他这时候才到,还是一副快马加鞭赶过来的样子,你叫父皇怎么想?”
秦钟惊道:“莫不是有人中途拦截了圣旨?!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圣旨也敢拦?又有谁能有这么大的本事?”
姬清冷笑:“要是真有人吃了雄心豹子胆拦了圣旨我倒不怕,以今上之圣明,定能查出这大胆狂徒。怕就怕……根本就没人拦截圣旨,而是他姬汶自己做出这幅样子,引得圣上疑到本王身上!”一番话吓得秦钟战战兢兢,不知如何是好。
座下一个平时颇受廉郡王倚重的谋士孙鹤臣亦是想到了这点,此时便笑道:“王爷勿需担忧,就算敦郡王有他的张良计,可咱们也有自己的过墙梯不是。”
姬清大喜,忙问道:“莫非孙先生能有化解之法?”
孙鹤臣轻捋长须,颔首微笑道:“鄙人不才,确有拙计献之。敦郡王迟迟未回京,多有言官风闻奏事,言其抗旨不遵,是为大不敬。无论其中是否确有隐情,观今上之意,是不会追究此事了,若在揪着这点不放,实在不美。”
秦钟虽然一直是幅温温柔柔的样子,内里却着实是个急性子,听不得他弯弯绕绕的讲一堆废话,此时便忙着打断他道:“孙先生有话便直说吧!都火烧眉毛了,先生还只顾着拽文呢!”还是姬清回头瞪了他一眼,这才消停。
孙鹤臣也隐隐绰绰的知道秦钟身份,因此也不以为忤,而是朝他歉意一笑,方继续说道:“王爷忧心之事,无非是今上疑心是王爷派人将圣旨拦截,又在朝上攻讦敦郡王,想治他个大不敬之罪。可王爷细想,敦郡王迟迟未归,本就是抗旨不遵,王爷使人弹劾虽说有些不顾兄弟情分,却是合乎法制。而忠恒千岁至始至终未置一词,究竟是顾忌兄弟情分呢?还是知道敦郡王迟迟未归的真相,只等着嫁祸于王爷呢?皆未可知。”
对啊,姬汶迟迟没有回京本就有抗旨不遵之嫌,可一向号称“大义灭亲”声讨废太子声讨的如火如荼的忠恒亲王却对此不置一词,难不成忠恒千岁的“大义”只是针对废太子么?要是不是的话,为何又不指责他“怠慢”圣旨的九弟呢?莫不是……忠恒亲王您是提前知道些什么,知道会惹得一身骚才不去招惹的?
姬清越想越觉得此计可行,愈发和颜悦色的对孙鹤臣道:“先生高才,日后本王还要多多倚仗先生了。听说先生腿脚不好,近日有人给本王进献了京郊的一座温泉庄子,倒不若给了先生,偶尔去泡泡也是极好的。”孙鹤臣忙道不敢,不过出门的时候还是接过了长史递过来的薄薄的一张地契。
见人都出去了,姬清方才教训秦钟道:“孙先生是个可用之才,你日后对人客气点,莫总是成日三番两次的落人家面子。要是让他离了心,那就多谢你给表哥帮倒忙了。”
秦钟忿忿的:“不过一个穷酸秀才罢了,连个功名都挣不上呢……”眼见姬清抬手要教训他,方才急急告饶道,“我错了!我日后定当尊敬孙鹤……孙先生!”
姬清不过作势恐吓他一番,哪里就真的打了?两人又商讨了一番荣国府诸事,姬清也大概有了个主意,便让秦钟回去了,只是仍叮嘱道:“荣国府的事不急于一时,但那个女人一日不死,你就一日不要答应那个老太太,咱们看谁耗得起!”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有补全的文字哦~~~~
解释一下,本章是这样的。贾母曾经被炙手可热的廉郡王府逼得必须表态,但是她舍不得将自己的亲孙女儿(不是因为感情,而是因为三春都姓贾)送过去作为筹码,就瞄上了黛玉——毕竟是外孙女儿,即便日后廉郡王失势了她也能撇干净;而廉郡王又觉得让林海唯一的嫡女做自己世子的侧妃的话,自然能牵制林海,因此也就没有否决。所以就有了上章贾母向黛玉提起廉郡王世子的事情。并且贾母也开始着手弄死秦可卿……
而这件事之所以没有了下文,是因为廉郡王在朝里的势力动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