爽儿觉得自己好像又有了些力气,说话时也不那么费力了,看来这过血之法是真有些效果。只是虽然有效,却是用的那人的血,爽儿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她和他纠缠太深,她负过他,害他枉死,他却也伤害过她,说不清谁伤谁多一些。
如今她心里对那人是一种很复杂的感情,有恨,有愧疚,还有一丝心灰意冷。她不想再和他有什么牵扯,即使自己突然这么不明不白的中了毒,马上要死了,她也不想樊离用这种法子救她,她不想欠他。
樊离的手握住了她,他的手不像往常那样热,温度有点低。他的声音仍是低沉和缓,“你不要乱想,你的命长着呢,这点毒死不了。我救你那是我自己愿意,谁也拦不了。”
若是逆天,他当时被雷劈死重生就是逆天,这世上可有死而复生的人?既已逆了一次,就不怕再有一次。
只要她活着。
爽儿被樊离握着手,只觉那人看向她的眼里有着太多说不清的感情,烛火的光不时跳跃着,照在樊离脸上,在那一刻爽儿竟然有种错觉,这是萧义山在看着她,穿过前世,穿过两人之间太多的误会伤害,充满愧疚怜惜的看着她。
爽儿心里突然堵得难受,闭上了眼不再看那人。只是面皮上仍是有种被扎着的感觉,那人的目光即使闭了眼她都能感受到。
晃晃忽忽就睡过去,一睁眼已是第二天。
抬眼看到有个清秀的丽人站在面前,一脸泪痕,是妹妹雪儿。
雪儿看不到,爽儿一醒她身边的丫环就提醒了她,雪儿叫了声“姐姐”,上前握住爽儿的手,“姐,你这是怎么了,才几天怎么突然就病成这样,你若有什么好歹我和娘怎么办……”
爽儿心里一酸,轻拉住妹妹的手,“小雪,姐姐不会有事,你先别对娘说……”
樊离虽然瞒着她什么都不告诉她,但她也不是傻子,趁着樊离不在的空当拦住那大夫,逼着他告诉了自己真相,原来她是中毒了,只剩几天好活,樊离渡血是为救她,只是还不知有效没效……
要是有效还好,要是无效……
爽儿紧握着妹妹的手,流出一点泪,“你和娘要好好的,不管姐姐在不在,你们都要快快乐乐的过下去……”
柔软的手帕擦掉她的泪水,樊离沉默的站在两姐妹之间,脸上看不出表情,眸色幽暗一片。
被身旁的丫环告诉了,雪儿双手拉着樊离衣袖,哭得梨花带雨,“姐夫,你一定要救姐姐,一定要救姐姐……”
“放心。”盯着那张和爽儿一样的面孔,樊离的眸色又暗了几分,安抚的轻拍了女子几下,抬头看向大夫,“开始吧。”
渡血已经进行了四天,今天是第五天。
大夫熟悉的将细管一边插入爽儿腕间,另一边连在樊离手臂上。爽儿看着樊离露出手臂,让那大夫将细管扎入,眉头也不皱一下,鲜红的血液顺着管子慢慢流下来,流进她身体,爽儿看着樊离的脸色一点点变得苍白,他眼底的神色却宁静一片,透出些许温柔。
似是感觉到有人在看他,樊离转过头去,爽儿的眼睛便闭上了。樊离深深凝望了女子一会儿,眼底像有千言万语一样,最终转过了头。
爽儿放在身子另一侧的手慢慢抓紧了床单。
到了第七日,爽儿睁眼时看到窗外火红一片,映得窗纸都红彤彤的,樊离站在床前,眼底温柔一片,“今日是皇上指婚我们成亲的日子,我说过要八抬大轿,吹吹打打的娶你进门,迎亲观礼的都在外面,换上喜服我抱你出去。”
爽儿一眨不眨的看着樊离,像是要把他的样子印进眼里一般,待樊离扶起她身子为她穿喜服时微微动了动,“萧义山,我不会原谅你的……”
樊离的动作停了一下,爽儿身上裹着大红的喜服,苍白的面颊也被那喜服的颜色映上点血色,仿佛那渡血真的有了效果。
“我恨你,不想再看到你,不管是活着或死了,我都不愿和你在一起……”
爽儿的气息微弱,她觉得身体越来越冷,能感觉到生命正从身体里一点点流逝。昨晚她已听到那大夫在房外对樊离低声说话,换血已到七日,但她体内的毒仍是没有退去,就是神仙也没法救她了。
“我从来没喜欢过你,你死了心吧……”
绝情的话一句一句从嘴里说出来,爽儿只希望自己的眼睛不要出卖自己,不要让那人看出她心底的情绪。
想着一个死去的人是太绝望的事,人死了就死了,但是活着的人会一遍遍的在心里受着凌迟,这滋味她受过,不想他再尝一遍。
樊离脸上是凝重的神情,他紧紧盯着女子的眼睛,感受到她的气息越来越弱,心里只觉前所未有的恐惧,他宁肯她活着永远恨他,也不要她死!
他紧紧拉着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深深望着他,眼里只映着他的影子,像是烙进血脉里就抹不掉的记忆,她看着他,一字一字,
“我永远恨你。”
忘了我……
大口黑色的血从爽儿口中涌出,樊离急得拿喜袍去擦,很快染红了喜袍。他感到怀中身子渐渐冰冷,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失声叫出来,“四四,四四!……”
都是我的错,我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