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叶嫤再度抬眼朝他望去时,光影暗淡之中,前方一片黑沉,已然看不到他的身影。
心中也莫名有些怅惘,只愿裴楠襄此生也能安稳如初,至少,不是惨亡在慕容景的刀下。
心思至此,便越发的心事重重,难以压制。
只是裴楠襄一走,她孤身一人,自然也不敢在原地多加停留,仅深吸一口气,便迅速朝前奔去。
如今此地局势危急,她不敢轻易下山,只是想找个僻静之地观战。
奈何足下还未走出多远,右侧远处,再度有剧烈的打杀声响起。那些声音重重叠叠,声势极猛,仿如地动山摇一般的乍起,令人稍稍一听,便觉心口发麻。
叶嫤陡然驻足,脸色起伏不定。
待沉默一会儿,终是决定转身而行,即刻朝声源的方向奔去。
这回,她并未奔出多远便抵达了山坡的边缘,目光朝下一落,仍能清晰瞧见坡下不远的大梁营地再度火光冲天,满地杀伐。
这座山坡有有些高,叶嫤所呆之处也长满灌木,略是隐蔽,只是那大梁营地却是四处着火,兵力相接,刀光重重,乱成了一片。
她不知是谁领人袭击了大梁营地,只是仔细辨别之际,稍稍能清楚看见营地外侧不远那插放在地上而摇曳飘扬的几枚旗帜,而那旗帜上正映着火光,将旗帜上的‘昭’字映照得格外清晰。
是大昭的兵力突袭了大梁营地。
只是这次,大昭的兵力显然不如方才射火箭的那些兵卫那么少,反而是密密麻麻,将整个大梁营地彻底扰乱,粗略一观,大昭的兵力定在一万以上。
叶嫤满心嘈杂,目光也跟着沉了下来。
只觉今夜之战,终于要彻底开幕,慕容景对这大梁营地,也真的是志在必得。
只是今夜之战,究竟谁输谁赢呢?
裴楠襄此人不易对付,慕容景要拿下大梁营地也并非易事,是以,这场血色之战,复杂重重,也危险重重,还要外加大岳国相与霓凰公主这些腹黑之人黄雀在后,今夜慕容悠要胜得这场战役啊,难,极难。
心思至此,她眉头越发的皱起,心中的复杂与担忧之感也快浓得滴出水来。
也正因不知结局如何,心中才越发怅惘与担忧。
她目光越发仔细的凝在下方的大梁营地里,仔细在乱战之中寻找慕容景的身影,然而却是无果。
正待心头疑虑着慕容景还在幕后,并未亲自参战之际,突然,营地下方突然爆发出一阵阵大吼之声,“刘琛这反贼被吾皇杀了,皇上来了,皇上来了!”
这些吼声极大,气势如虹。
嗓音刚落,一名满身素白的男子犹如神祗一般从密集的人群里飞跃上了营地最高处的烽火台上站定。
那人墨发飞舞,衣袂翻飞,白衣胜雪,即便隔得有些远,叶嫤也能彻底感受到那人浑身展露出的威仪与大气。
那人是裴楠襄,是换了身白袍子裴楠襄。
“大昭胆敢来犯,无疑是送死!我大梁儿郎们随朕一起杀光外敌,共扩我大梁疆土!杀!王侯将相今夜开封,今夜谁人若立大功,朕便让其封侯拜将,封妻荫子,享我大梁盛世繁荣!”
威仪的嗓音,不疾不徐的扬来,嗓音里似也夹杂了内力,穿透与震慑能力都是极强,说着,嗓音越发一挑,“杀!”
在场大梁兵卫皆受鼓舞,满目血红。
他们的帝王御驾亲征,随他们一同杀敌,一同进退,这等荣耀与维护,已然让他们心生宽慰,士气大振,且每个兵人自打参军之际,何来不想封侯拜将,既是今夜避不开此战,那么他们就致力的挥头颅洒热血,誓要赢得这场战役,从而无愧与自己从军之心,更无愧皇上。
大梁兵卫门个个都士气大涌,越发猛烈的朝大昭之军拼杀,势头极猛。
而这时,那鼓舞完士气的裴楠襄并未及时从烽火台上下来,反而一直静立在上,突兀而又明显。
仅片刻,他便垂头朝烽火台下的兵卫吩咐了几句,待吩咐完并刚刚直起身来之际,一枚寒光晃晃的利箭陡然从人群中飞起,直朝他胸口射去。
裴楠襄神色微动,厚唇而笑,整个人竟无半许慌张。
待底下之兵惊声提醒‘皇上小心’之际,他才突然朝旁闪身,恰到好处的避开了迎来的飞箭,又待重新站稳身形后,他循着箭羽飞来的方向望去,目光一闪,冷笑一声:“慕容景,飞箭伤人可非君子之为,既是来了,便莫要当缩头乌龟的藏在人后使阴招,有种与朕来个公平较量。”
这嗓音,依旧带了内力扬出,连带山坡上的叶嫤都将他这话听得清清楚楚。
叶嫤心头再度跟着紧了半许,仅片刻,便见混乱的营地里再度有人飞身而起,整个人先是完美的在半空中滑过了一条弧度,而后稳稳落在了裴楠襄对面不远的一座烽火台上。
叶嫤目光一颤,忍不住将那人仔细打量,只见他满身铠甲,身形仍是极为的单薄瘦削,虽也是背对着她站立,看不到他的面容,然而叶嫤却能一眼将他彻底认出。
是慕容景。
他终究,还是出现了。以这等方式出现,甚至像是要与裴楠襄公平较量,也不怕他与裴楠襄斗得两败俱伤之际被大岳国相等人捡漏。
“慕容景,别来无恙。”裴楠襄勾唇而笑,懒散而道。
慕容景冷眼扫他,淡道:“是啊,别来无恙。本以为大梁帝王葬身于江南黑风寨的崖头下,不料皇上竟还活在大岳,甚至还想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