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在场之人皆面面相觑,都未回话。
楚凌轩下意识朝叶嫤望来,满眼的厚重,脸上浮现出的所有不自信与茫然之色,也被叶嫤看得清清楚楚。
在场气氛再度彻底的沉下,周遭鸦雀无声,气氛压抑得让人头皮发麻。
则待许久,众人才忌惮叶嫤的身份,不敢轻易造次,且如今这年头,即便觉得叶嫤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但也知晓即便将她告上官府也无济于事。
众人心中皆是了然,权势压迫之下,终究朝叶嫤委婉顺从的应了话。
叶嫤面色丝毫不变,眸色也无波无澜,仅懒散点头。
待众人四散离去,楚凌轩才转头朝她望来,欲言又止一番后,终是出声道:“叶嫤,一月之内,小爷,小爷该是无法……”
叶嫤自是知晓他想说什么,却也不打算让他一直面对他自己的所有懦弱与无能。
人,总是要学会长大的,即便是烂泥,也得自己逼着自己上墙。
心思至此,便也不待他后话道出就出言打断,“凌轩公子觉得,你还有其余退路?”
楚凌轩面色微变,后话陡然噎住。
叶嫤暗自一叹,继续道:“楚家,是你爹毕生心血,你当真愿意看到楚家被你那些长辈与楚家掌柜的彻底分食?”
楚凌轩咬咬牙,摇了摇头。
叶嫤这才将目光从他面上挪开,沉默一会儿,再道:“你无需畏惧什么,只要自信些,勤奋些,都能成大事。从今日开始,你便该亲自走访楚家各大商铺,宽慰人心,且大乱之下,京中出现不少饿殍之人,这会儿,凌轩公子可广布好施,对京中丧家之人施粥两日,且施粥之际,凌轩公子务必亲自去,言行定当正派规矩,也自信些,留得京中百姓好印象。这两日,你一定莫要闲着,将各大药房的药材稍稍下调价格,薄利多销,更能在这破城之后的困难之中给受伤百姓留得感激与宽慰,收买人心。”
楚凌轩陡然一怔,“施粥和下调药材价格,我楚家还赚什么银子?”
叶嫤淡道:“国破之后,满城人心不稳,受伤且无家可归之人也多,这时候,无论你楚家经营什么,都无什么生意,倒还不如先收买人心,赢得城中之人好印象,最多十日,皇城便该彻底恢复平稳,那时候,你楚家口碑已好,其余商铺的生意,也该转好。”
楚凌轩眉头一皱,有些犹豫。
待片刻后,终究是信了叶嫤的话,极其认真的朝叶嫤道:“你说怎么做,小爷就怎么做!小爷历来是听你的,叶嫤,小爷相信你会为小爷保住楚家。”
是么?
叶嫤眼角微挑,心头略有涟漪起伏。
她并非是在商场上摸爬滚打过的人,如今所行之事,也只是靠感觉与计谋来做。毕竟,如今街上来往百姓都极少,各大商铺,又怎会有生意呢?既是都没什么生意,倒还不如先给百姓来个所谓的‘雪中送炭’,如此之举,定也能加深楚家在百姓心中的好感与地位,有利于日后生意的推进。
心思至此,却也没打算与楚凌轩多说。
有些事,终究还需他亲自去摸索,亲自去想通,毕竟,她能交他方法,但他脑袋是否真正的聪明与开窍,还得让他自己来努力。
事已至此,便再度朝楚凌轩随口聊了几句,而后,眼见天色已是将近正午,便主动出声告辞。
楚凌轩依依不舍,当即要亲自送叶嫤回王府,则被叶嫤婉拒,待叶嫤乘车走后,楚凌轩一直站定在院门处失神的张望,脸上的所有笑容,彻底化为惆怅与失落。
马车一路颠簸往前,行得缓慢。
车内,叶嫤忍不住抬手撩开车帘子朝外张望,只见街道上仍是空荡荒凉,曾经那些街道的繁荣与热闹,荡然无存。
如此景象,的确不像是大昭国都,反而更像是山风雨来风满楼的空城。
整个过程,叶嫤目光一直落定在车外,淡然打量。
待得马车抵达平乐王府府门,她才回神过来,缓缓下车,却待刚刚行至主院,便见主院内的凉亭内,再度坐了一人。
今日,那人仍是一身的白袍,墨发似是刚刚沐浴过,正肆意的披散在后背。
眼见她归来,那人仅是勾唇而笑,并未言话,叶嫤则心头稍稍陡跳了几下,脸上本是冷硬的线条也逐渐松下,随即踏步行至凉亭并站定在他面前,低声问:“皇上怎又有空过来了?”
她问的直白。
只是尾音还未落下,便自然而然坐定在他身边的圆桌,抬手过去,拎着桌上的茶壶为自己倒了一杯凉茶,一口饮下。
“昨日我离开之际,不是曾答应过爱妃今日过来?爱妃忘了?”他笑盈盈的问,那弯弯的眼睛里正闪现着几缕微光与深邃,像极了半眯着眼笑的狐狸。
“皇上这般一提,妾身倒是想起来了。只是,宫中之事,皇上都处理完了?”叶嫤面上无任何起伏,慢腾腾的问。
“身为帝王,每日都得处理奏折,我如今不过是将今日的奏折处理完了而已。”说着,却已不打算就此多言,仅话锋一转,自然而然便问:“闻说,今日爱妃亲自去插手楚家之事了?”
叶嫤猝不及防一怔,却又是片刻后,便彻底反应过来。
也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