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里?我们要回家!”
“我们是军人!不是犯人!你不能把我们囚禁在这里!”
“让我们回家!”
狭窄阴暗的囚室里挤着六十八名士兵,连脸都看不清楚。这些从“奥德赛号”上生还归来的舰员还没来得及与家人团聚,就被从波利厄医院强行带到了芬布尔监狱。一束强烈的白光突然照亮了囚室,紧接着,一队身穿黑色制服的青年出现在囚室里。他们都端着枪。
囚室一下子安静了,新上任的国防卫队队长罗曼站在这群惶惑万分的生还者面前,用鹰一般的眼睛打量着他们。
一样是黑色制服和长筒皮靴,一样是牛皮腰带和毒蜂胸徽,童原穿这身军服时显得很帅,可这家伙却让人感到害怕。他看来不足四十岁,长着过于窄长凶相的脸孔,抚弄自己髭须的姿态自负又傲慢。
总指挥官还未掌权时,罗曼便担任着情报处处长的工作,隶属于国防卫队,也司职暗杀。他一直不满意靳宾对童原的重用与过分信任,认为那毛头小子不过是仗着兄长是战斗英雄就平步青云了。突如其来的任命让他喜出望外,也更急于立功表现。罗曼知道这些日子总有些别有用心的人在打探“奥德赛号”覆没的真相,于是旁敲侧击着向总指挥官请示,而看上去心烦意乱的总指挥官只交代了他一句话:唯死者永守秘密。
罗曼从胸前的制服口袋里套出一张照片,指着一张照片上的女人对一个舰员说:“这是你的母亲吗?”
舰员不解其意,疑惑地回答:“是的,长官。”
“她知道你回来了吗?”
“还不知道,长官。我们返回地球后就被送进了波利厄医院,说是接受隔离检查,可医生们从头到尾都对我们不闻不问,期间只有少数几位空军长官前来探视过……”顿了顿,舰员小心地望对方身后那群持枪荷弹的蜂党士兵们看去一眼,问:“长官,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家?”
罗曼勾了勾似刀刃般的嘴角,不答反问道:“你在奥德赛号上担任什么职务?”
“我是一名工程兵,主要负责机甲的检验与维修。”
“为什么你选择逃生而不留在战舰上?在那样的情况下,一个真正的军人应该留在战舰上和敌人同归于尽,不是吗?”
“我……”他微微一愣,随即低下了头,小声说,“我想活下去……”
“看来你不仅打了败仗,还是个懦夫。”
面对“懦夫”的指责,这个侥幸逃生的舰员愧疚地将头颅埋得更低,而他周遭那些生还者也都同样面露自疚之色。
一双阴冷的眼睛盯得人骤生冷汗,嘴角的笑意反倒愈加明显,罗曼继续鞭挞起眼前的年轻人:“那些随‘奥德赛号’毁灭于宇宙的家伙虽然都是不值得同情的弱者,但至少比你有勇气多了……”
“不,你不能这样侮辱我的战友!”被这种嘲讽的语气瞬间激怒了,舰员立即大声反驳道,“我们不是弱者!没能赢下这场仗是因为空军指挥部背弃了我们,关键时刻他们没有打开‘美杜莎之盾’,‘奥德赛号’才会全军覆没!”
不再说话,新上任的卫队长挺着脊梁踱出两步,突然回头对部下们下令:“杀了他们。”
“什么?”一个蜂党士兵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忙又确认一遍,“您刚才说……”
“杀了他们,所有人。”罗曼微微一笑,“这些家伙的嘴不牢靠,既然那么容易被套出话,当然也有可能被反对党们抓住把柄。”
“这太不公平了!他们已经战斗到了最后一刻,他们是当之无愧的英雄!”青年不肯向残暴的长官屈服退让,大声说,“如果童原队长在这里,他一定不会指使这样残忍无道的谋杀——”
罗曼从腰间拔出激光枪,抬手就给了对方一枪。
正中额心,青年倒下了。
望着血泊中的同伴,再没人敢发出一声质疑。
“我不明白童原是怎么把你们变成了一群只会嗡嗡扰扰的小蜜蜂,但从现在起,你们的长官是我。”罗曼将枪收回腰间,缓缓扫视着这些还未从震愕中缓过神来的青年,“你们存在的意义就是为总指挥官不惜一切,你们是杀人蜂,你们手中的枪就是你们的螫针!别婆婆妈妈,动手!”
恐惧与鲜血激发了人性之中蛰伏的兽性,卫队士兵们拔枪向舰员们扫射,开始了疯狂的屠杀。手无寸铁的舰员甚至无法反抗,直到确认每一个人都身中数枪他们才停止射击,没有一个人还站在地上。
“做得好!你们马上就会获得晋升。”罗曼满意地点了点头,带着自己的部下们走了,只留下两个士兵处理尸体。
芬布尔监狱里本来就有为囚犯们准备的焚化炉,毁灭尸体也很容易。一个正在搬运尸体的士兵忽然停下了手中的活儿,他刚才也开了枪,这会儿倒被内疚的情绪紧揪住了良心,叹气着说:“如果队长在这里,一定不会纵容发生这样的事……”
“笨蛋,想活下去就别再说这样的话!”
两个士兵径自摇头叹气一番,便又继续干起了处理尸体的活儿,可似土丘般高隆的尸堆里突然爬起了一个人,密布在他身上的枪眼竟没有流血。
他们来得及反应前,就被对方撂倒了。
干脆利落地结果了那两个蜂党青年,奥利维尔迅速逃离了芬布尔监狱。军服被激光枪扫出好几处洞眼,部分导线外露了出来,高度绝缘的覆盖层也被烧灼掉了。所幸刚才的乱枪扫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