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间,小安子迅速低头,转身快步走到马车头,翻身上了马倌坐的车儿板。

只听“驾”的一声,马车发轫,车轮碾在地上的辚辚声均匀好听。

“绿浓,这马倌你认得么?”江卿月看向绿浓。

自家小姐何时对个马倌感兴趣了,绿浓不解,却仍是答道:“奴婢认得,因他生得好看,又气度不凡,外院有好些奴婢都会偷偷去看他,小姐出门,大多数时候都是他为小姐赶车,而且,奴婢觉着他赶车赶得比那王麻子好多了,四平八稳的。”

“那你知道他姓什么么?”

“这奴婢就不晓得了,大家都喊他小安子。”

江卿月微微颔首,目光定格在那宽阔挺直的背上。

她记得上辈子,她第一次朝温青伦摔杯子,便是因着一个极像这马倌的人,那人名叫周邈,乃平定边塞之乱的头等功臣。

他的庆功宴,温青伦携了她同去,接着便把她灌醉送上了周邈的床。

那一夜半梦半醒之间,她听见室外传来一句咬牙切齿的痛骂:“那姓温的真是个畜生!”

次日醒来时,她衣衫完好,可深觉受辱,她又羞又愤地走出门,恰好迎面遇上穿便服而来的周邈,他第一句话便是:“小姐还记得我么?”

江卿月二话没说一个耳光扇了过去,“将军虽然没对我做什么,可让我在您床上躺了一夜,是否不妥?”

那时江卿月想着,若非周邈觊觎她,温青伦怎会投其所好把她送上他的床?觊觎有夫之妇就该打!

才受封的骠骑将军被一妇人扇了耳光,江卿月以为他会大怒,会杀了她,然而没有,周邈甚至不曾斥她一句,反而喝退了他的属下,还命人将她送回了府。

现在想来,那人唤她小姐,还问她是否记得他,想来是认得她的,难道正是眼前这马倌。

一小小马倌,会成了后来平定五王之乱,战功赫赫的骠骑将军?

江卿月立即放下车帘,她觉着自己一定是想多了。

不多时,马车便到了锦绣坊。

锦绣坊是京城最大的绣坊,共两层,一楼多是云锦蜀锦等各色上等绸缎衣料,二楼则是成衣和各色绣品。即便里头最平常的浮光锦都得一百两银子一匹,也多的是达官显贵登门,眼下锦绣坊便门庭若市,热闹非凡。

“卿月,”宋书明已下马车,朝江卿月这儿走过来了,他自然而然伸出手,示意江卿月搭他的手下车。

一旁的小安子瞥他一眼,攥缰绳的手微微用力。

江卿月假作不见,由绿浓搀着下了马车,见宋书明神色尴尬,她忙安抚道,周围都是人,咱们二人的关系咱们心里明白便是,别让外人说闲话。”

“是是是,”宋书明转尴尬为欢喜,笑呵呵地引江卿月往锦绣坊去了。

若是宋书明也像温青伦那般好对付,江卿月才不会委曲求全,她要麻痹他,伺机而动。

这个机会很快便等到了,才一入坊,她便远远望见平南侯府那对兄妹,在正中间一排货架前选绸缎。

穿紫红色骑装,身材壮硕如男子的是妹妹林妙语,一个骄傲跋扈的侯府小姐,她身旁一身书生气的是哥哥林思远,武功高强却深藏不露的候府长子。

平南侯祖上名将辈出,林妙语她爹便是羽林卫大统领,正因有如此家世,一年后林妙语才能成为翊王妃。

上辈子宋书明是投靠翊王才得了个六品小官做,这辈子,江卿月要让他靠不上翊王,不仅靠不上翊王,她还要把他推给五王之乱中第一个被踢出局的皇子——祁王,如此,要抄家的便是他宋家了。

于是,江卿月故意指了指林妙语那头,我们去那儿看看吧!”说着她拉了拉宋书明的袖子,缓步走过去。

才走出几步,忽的一男子被人群挤过来,不小心踩了江卿月的脚。

那男子大惊,忙退后两步朝江卿月拱手赔罪,“小姐,不小心踩了您,真对不住。”他身边还跟着个身怀六甲的妇人,见自己男人赔不是,也忙跟着赔不是。

江卿月摆摆手,“没事儿,不必惊慌。”

“怎么没事儿?”宋书明指着江卿月的绣鞋,恶狠狠斥那人道:“踩脏了人家的鞋一句对不住便想走?擦干净!让你娘子给她擦!”

宋书明惯爱借题发挥,欺负人耍威风。

可江卿月并不觉他威风,只觉他幼稚无礼,她微笑着对无措的夫妻俩道:“不必了,你们也不是有意的。”

“踩脏了你的鞋子就该给你擦,卿月,你不必出面,我来!”宋书明义正言辞道。

这时,周围的客人们都闻声望了过来。

夫妻两人原先还有些过意不去,这会儿,男人气不过了,他咬紧牙槽,恨恨盯着宋书明。

“怎么?还想跟本公子动手?”宋书明指着他的脑门。一旁的女人彻底慌了,她一手拉了拉自己男人的袖子,一手扶着大肚子,缓缓蹲下要为江卿月擦鞋。

江卿月忙伸手扶住她,“不必了,你身子不便,我自己来,”说罢便抽出帕子,自己蹲下身擦了擦鞋尖,这会儿她对宋书明的厌恶已经隐藏不住,做在脸上了。

宋书明恍然未觉,仍在指责这对夫妻,若弗听不惯,擦完了立即起身,含笑着对二人道:“现在没事了,你们走吧。”

呵呵呵——

正在这时,右上首货架前传来一女子鄙夷的笑声,“欺软怕硬,丢人现眼!”

“谁,谁说……”宋书明循声望过去,见是林


状态提示:第五章 眼熟--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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