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同意加入了……”
格温回到房间锁上门,重新洗了个澡后躺在床上,侧着头,轻轻拉了下百叶窗,看向外面的荒野世界,以及其余偶然经过的列车。
脑海里面闪过在数十分钟前,咒刃在扛起灰塔时说的那句话:“虽然你很强,但还是不要在我们社团逃过来之前就在除了夜晚的时间外离开无缘人号。”
他问了:“为什么?还有你们的‘逃’是什么意思?”
咒刃回答了他:“因为很危险。我的社团因为同一个理由要从另外一辆列车上逃离,放心好了,这是每一个社团的固有经历。想要拥有强大的源力,除去每天坚持不断的训练之外,还有另外一个我和我社团,以及一部分的社团所不喜欢的方式。”
他再问:“是什么?”
那个松鼠耳朵的女人表情霎时布满了阴霾,用着带着三分恐惧,三分厌恶,以及四分不适地说道:
“同类相食。”
…………
格温皱着眉头,翻身,以趴着的姿势看着窗外的这个名叫做乌托邦的世界,脑海中安静地思考着自己的存在,自己的意义。
在这个世界上拥有着源力是一件幸事,无论何时拥有着力量都是一件好事。
作为一个从不愿意让别人去决定自己生死的人,自己拥有着这种力量是一件好事。
但同时,光是细微的了解了一下源力就已经知道其中蕴含着的黑暗与诅咒;
“同类…相食。”
这个字眼令自己恶心,这个字眼令自己本能地充满了厌恶,恨不得用自己这双拳打死这些人渣。
一拳一个。
这是纯粹的出于暴力的考量,而非正义。
没有人可以代表正义,即使是正义的本身。
……
乌托邦有多少人口,未知。但是根据老乡人号这辆市镇级列车能够容纳将近430万人,而前台闲聊的时候说过‘乌托邦有五个巨都列车,每一个都能完整的装下几辆老乡人号。’这个消息,总人口估计不少于20亿人。
这个数目的人口,再加上源力并非是一个非常罕见的力量。
即使修行不成功,也只是延缓了‘觉醒的时间’而已。
20:1左右,大概。
也有将近一亿人是源力使者,刨除百分之九十的只拥有比较弱源力能力与不会源力能力的源力使者,还有将近一千万人。
这一千万人里,大概有五百万是犯过罪,罪行从谋杀、抢劫、偷窃、破坏公共财物不等。
五百万中,有五十万的比较强的吃过人。
——即使无数次精简,格温计算下来自己最少也得杀掉两百万个源力使者才能基本保证‘杀光必不可能无辜’的数目。
二百万,一日一杀的话,要五千四百七十九年。
即使这是电子游戏,一分钟送一个人头,也要一千三百八十八天。
若是决定杀死视野中每一个曾经残杀同类、虐杀妇孺、丧尽天良之人,即使是杀到手软也无法杀尽。
相比之下,立下‘不杀之誓’之类的誓言,让这些双手沾满‘别人的父亲母亲的血’与‘别人的儿子女儿的血’的人进入监狱或倒下,说着一些‘冤冤相报何时了’的话语,是不是会更加轻松一些?
不。
不会轻松的。
格温知道,自己只是一个‘会用暴力的人’而已。若自己的拳不挥向强者而是挥向弱者,若自己的剑不斩向恶者而是斩向善者与无辜者。
那结局只有一样:
“我对着我的尊严挥刃相向,并发现它竟然是如此脆弱。”
去吧,做个愚夫。格温说。
去杀吧,除去暴力之外,我们别无所长。夺心魔说。
就让自己成为一个愚夫,愚蠢的去移山吧。
…………
带着决心,格温调整了自己械心的运转速度,通过降低自己的生理机能,进入到睡眠状态。
如果不是源力有着温养身体的属性,他也不敢这样让自己加速睡眠。
早晨九点,列车的微微颠簸让他如猫般惊醒,在还在打哈欠的时候,已经双腿曲着双脚踩在被窝里,单手前按,作出一个随时会扑击的动作。不过,他还闭着眼。
格温睁开眼,脸微微鼓了一下,拉起滑下肩膀的长睡衣领子,抱着自己的肚子往后一倒。
咚!
娇小柔弱的身体在床垫上弹跳了两下。
“真是的…凭什么身体总是快我反应一拍的把我叫起来……”
他嘀咕了一声。
在半梦半醒中杀死猛兽……如果做不到这一点的话,自己早就已经死在荒野中了。
说起荒野……
肚子饿了。
格温揉着肚子,夺心魔的胃量和饭量看上去不大,但实际上消化的非常快,即使不用源力帮助,差不多一碗泡面的量吃下去,一两个小时后就又饿了。
起床。
漱口刷牙。
列车上面的牙膏用的是一种奇怪味道的碳灰水,虽然看着黑色像是会把牙齿都染黑的程度,但用完后,牙齿洁白的简直像是童年回忆的那个牙膏上的黑白简笔画。
“很好,很干净……真是奇妙。”
然后是洗脸。
同样是某种诡异的气泡水,喷在脸上有种刺刺麻麻的感觉,用力搓了两下才缓和,但清洗的非常干净。
镜子中精致完美的夺心魔咧了咧嘴,像是在说什么。
格温单手揉了揉太阳穴,那些声音,那个思维,现在让他格外的困惑,困惑自己做出的‘杀戮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