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莺飞草长,汴梁一带一派春意盎然的景象。潺潺流动的汴河两岸开满了一树树粉红粉红的桃花,时而有风吹过,带起一阵浅粉色的桃花雨,点滴皆是姿态万千,妖妖娆娆地越过州桥,继而柔情万种地扑倒在踏春观景的青年男女身上,一时间花娇人媚,勾勒出一副百花齐放的景象。
“青衣姐姐,青衣姐姐,”鹦哥兴冲冲地拽着一个鼓囊囊的布兜冲进大堂,“蹬蹬”几下就跑到柜台前,“青衣姐姐,你看!你看!”说完无不得意地花布兜一敞,顿时,整个厅堂都弥漫着一股清甜的桃花香。
“噗嗤”青衣只看了一眼,便忍不住笑了出来,“你且自个儿瞧瞧!”鹦哥低头一看也傻眼了,只见布兜里原本粉嫩新鲜的桃花现在全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蔫成一团,皱巴巴地挤在一块,汁液横流,红红粉粉的印在浅黄色的兜子上,显得一片晦暗。鹦哥瘪瘪嘴,干脆把手一撒,兜里本就七倒八歪的桃花们顿时全都七掉在地上,稀稀拉拉地铺了一地,店里花香于是更加浓郁了。“真是中看不中用,没两下就蔫了。”
“贫嘴!桃花本就十分娇嫩,最经不起折腾。你一早把她们从枝头摘下,也没说带着枝叶,孤零零地就扔在了兜里,还紧了口,不透一丝空气,又这么一路跑回来,没空气没水的,就是没被闷死,也该被你颠死了。”青衣笑了笑,伸手从鹦哥头上撷下一朵不知何时飘落在其头上的桃花,轻轻嗅了嗅,“真香,这是初绽吧,还沾着露了,做点心应该不错。”
“就是就是!”鹦哥的眼睛一下子亮了,“我就是看今年的桃花开得好,想着姐姐能用它做道点心,特地摘回来的……”说着说着,白玉般的脸盘慢慢渗出几片红晕。鹦哥讪笑了几下就不做声了,低下头拿眼偷偷瞄了瞄青衣,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姐姐……”。
“馋丫头!”青衣不由一笑,伸手捋了捋耳鬓的碎发,“也好,我正打算封几坛桃花酿,今年的桃花也确实开得不错,你明日卯时叫上胡为,再去一趟河堤,折一些沾有露水的桃枝回来,切记要树腰部分的,树梢或枝底的皆不可取,提上花篮,两两相错地排开,别压坏了。”想了想,青衣又意味深长地补了句:“若是摘的有好又多,可以多做几道点心。”
“多!肯定多!绝对又多又好!”说完鹦哥便痴痴的笑了“我一会就去叫那只臭狐狸,哈哈,哈哈……”竟是一下子抓住了青衣的袖摆,傻愣愣地不撒手。
“青衣姐姐。”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忽然响起。
“恩?是官生啊!怎么这么早就出门了,早晨天凉仔细冻着。”青衣低下头看见眼前不及柜台高的男童,温和地笑了笑,走了出来“官生,你奶奶身子好点没?”
“好点了。”细细的声音有点小,青衣蹲下身子摸了摸男童的头,敏锐地感觉到手下的忽然身子一僵,青衣一愣继而如不知道般温柔地抚上男童的肩,天才蒙蒙亮,掌下的衣服湿湿的带着初春的寒气,冰凉凉地扎着,带来一丝微弱的刺痛。青衣慢慢地但依旧温和,一下一下抚着面前瘦弱而稚嫩的肩膀,直到其慢慢软下来。“官生找我有什么事么?”青衣轻轻地问着,挥挥手让一旁的鹦哥去后院待着。
一阵沉默。
“我……”过了良久,弱弱的童音颤颤响起,带着丝仿若不能承受的难堪,终于,青衣感觉官生的身体一下子蹦直了,仿佛下定决心般忽然抬起了头,涨红着的小脸看着青衣“青衣姐姐,我……”
“哎呀!”青衣忽然似想到什么般轻呼一声,一把抓踪生捏紧的小拳头“官生,你家是不是有几株三月桂啊?这几日该是开花了吧?”
官生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般,讷讷地答了“是。”
“那可太好了c姐这两日正准备做些桂花糕,还愁不知道哪里买些好桂呢?”官生似不相信般看着青衣“您…… 您真的打算买我家的桂花?!”
“恩,是啊!”青衣肯定的点点头,摸了摸他的头“官生,一会还得麻烦那回家一趟同你娘说一下,请她帮我收些半开的桂花,浅黄的即可,要早晨带露的,摘好就送过来,一日一斛,我按市价算,一日一结,可好?”
官生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过了会便红了眼眶,赶紧低下头拿衣襟擦了擦又抬起头来,大大的眼睛定定地看着青衣“是一日一斛吗?”
“恩,一日一斛。”青衣温和地笑着。
似乎鼓起了巨大勇气,官生抿了抿嘴,随即轻轻开口“那今日要么?”
青衣一愣,还没来得及回话便听见官生急急地说“今日的也是我娘一早便摘的,虽然没那么好,但我们只要三文钱,只要一半就好了。”说着似乎都有哭了。
青衣也早已反应过来,轻快地说“好啊!正好我缺个桂花枕。不过今日有些晚,算我占你便宜,只能算你一半,你须尽快送过来。”说完从柜台后取出三文钱送到官生手上,“快回家权吧。”
“他们家这是没米揭锅了吗?怎么使个孩子过来。”鹦哥看着官生急急地出了门,一溜烟跑了出来。
“或许有急用呢。”青衣笑了笑,爱怜地说道“孝顺,知耻而有勇,是个好孩子呢。”
“啊!我就说你干嘛把他急成一个大红脸才开口,原来是在试探他啊!”鹦哥似恍然大悟般点点头。
青衣似赞赏般看了鹦哥一眼,但笑不语。
“那你干嘛不让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