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侧老僧将禅杖一顿,颇有点化之意的对郭靖道:“施主啊,你一身本领,为虎作伥因知不得好处,速速罢手。”
郭靖越听越奇,手上却是不停,双掌一交,将七八根长棍全给夺了过来,左手挥出,喀喇一响,一捆棍子竟都是从中断为两截。
长须僧人正是本玄大师,他被郭靖这手一惊,定下心神,大拇指按出,使动“少商剑法”。这路剑法大开大阖,气派宏伟,每一剑刺出,都有石破天惊、风雨大至之势,十余剑使出,郭靖已然额头见汗,不住倒退,他暗道江湖能人果然辈出,没想到这天龙寺中竟有这等高手,当下收起玩笑心思,左掌一招“见龙在田”,右手一招“亢龙有悔”,使出左右互搏之术,同时分攻本玄大师。
本玄第一次见得此功法,更是大惊:“好小子!这功夫名叫甚么?”
郭靖虽在交手,但敬他为长辈,一五一十的将“左右互博术”说了,本玄见他言辞恳切,敦厚良善,讶异道:“蒙古竟已有你这等高深武功之人,何来我天龙寺纠缠不休?”
“啊?甚么蒙古,我是来找谢曜!”
本玄大师和右侧那老僧同时惊呼一声,右侧那人奔来,忙道:“罢手罢手!又要弄一起乌龙事么?”郭靖和本玄武功都能运转自如,如何不知起了误会,那僧人还未走近,两人便已各自退开两步。
“施主,你说你找谁?”这持禅杖的老僧,自是法玄无疑。
郭靖当下便将自己如何从一灯大师处得知自己义弟身处于此,如何跋涉以求会面,还掏出准备好的喜帖,道:“我就来看看他是否安好,顺便请他来桃花岛参加我与蓉儿的婚事,大师父也想念他得紧。”
“原来如此。”
郭靖笑了笑,问:“但不知大师为何见了我大打出手?”
本玄和法玄互视一眼,皆知认错了人,他既然认得一灯大师和谢曜,那自然也是朋友,当下将他引进禅房,沏茶相告。
“数日前,有几名江湖好手前来递拜名帖,妄图让我寺中武功最好三人前往蒙古,为其效力。”法玄顿了顿,“且不说蒙古近年开疆扩土,杀人如麻,为佛门不齿;单凭他派遣使者,损我大理国威,此事也不得答应。我婉拒后,本以为他们会善罢甘休,却不料经常半夜三更来犯,或是掳劫僧人,或是烧毁房屋,当真可恶至极。幸得我师兄武艺高强,前夜卸了这几人胳膊,这才安宁。”
话已至此,郭靖顿时了然,他微微一笑:“那着实可恶,我想他们吃了忘玄大师的亏,应不敢再来。”郭靖和本玄交手,觉得他武功高强,便自然而然将他当做谭老伯口中的“忘玄大师”。
法玄神色一僵,指着本玄道:“忘玄大师?不不不,这是我师兄,本玄大师。”
郭靖“啊”了一声,连声抱歉,本玄却是毫不在意,淡淡笑道:“老衲若当真如忘玄武功,立时登临极乐,那也心甘。”法玄看他一眼,叹了口气,却不说了。
“说了这般久,还请问两位大师,我义弟在何处?”
本玄道:“实不相瞒,令弟已死。”
郭靖倏然站起身,碰倒桌上茶杯,他呆呆的怔立片刻,忽然强作欢笑道:“莫不是我曜弟也遁入空门,死于俗世了罢?”他第一次求见一灯大师,叫的是段皇爷的名号,朱子柳便答说段皇爷死了,这个“死”,也许并不是真正的“死”,而是佛门对于红尘人的另一种看法。
法玄大师哈哈一笑:“你是忘玄的哥哥,果真和他同样聪慧,一点就通。”
“不不,我为人愚鲁,万万比不上曜弟……嗯,等等,忘玄?”郭靖惊奇之下,反应过来,愣愣的道:“原来曜弟出家了?”
天龙寺法号排辈,传义玄禅师,演派八字,圆觉昌玄,义本法忘。这两位大师都是“玄”字辈,谢曜法号“忘玄”,地位自然不低。虽然出家多让人遗憾,然而想到谢曜未死,郭靖又极为喜悦。
法玄道:“嗯,他出家多时。”
郭靖却全然想不明白,谢曜小时候在他眼里一直都是很快乐的孩子,到了少年渐渐沉稳,但也绝不至于遁入空门,抛却三千青丝。郭靖倒也不笨,他心下一沉,估计谢曜是遇到什么大事想不开,正欲询问,本玄大师已然遥指窗外,道:“你可曾见过天龙寺涅槃炉?”
郭靖顺他手指方向看去,大殿前空荡荡的一片,哪里有甚么巨炉?
“我听人说,这涅槃炉被人偷走。”
本玄摇了摇头,喟叹道:“甚么偷走……那是被你义弟出掌拍毁的。”法玄也怅然道:“可不是,几百年的涅槃炉,毁于旦夕。”
饶是郭靖早有准备,也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他忙问:“这是为何?”
本玄道:“实则无怪忘玄,他从涅槃炉中参悟原理,方知涅槃炉若要大乘,须得二人同入,生死其一。忘玄深觉厌恶,道‘以命换命,兹若杀人者焉有区别?’,盛怒下将涅槃炉一掌击碎,就此毁之。”
郭靖一怔,以为听错:“几掌?”
法玄斩钉截铁的道:“一掌。”他想起涅槃炉便心痛,哎哎的叹气。
本玄望他一眼,却道:“老衲亦觉忘玄所言不差,涅槃炉古往今来但余他一人七七四十九日活下,却也是用其爱妻性命所换,不如了罢。”
郭靖却是听得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