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小茂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说,“辞年,我明白你的想法,但是……你当时你不是一个人,你宁愿以身试险去救窝窝,但有没有想过,万一救不回来,赔上的代价可是三个人啊。”
徐辞年点了点头,把手里已经凉掉的饭盒放到一边,苦笑一声,“我怎么会想不到,但当时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徐新年的目的就是对付我,如果我不去,窝窝的命肯定保不住,可是我去了至少他还有一线生机,我不能为了小豆丁,牺牲他,所以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他看中的无非就是我的钱,只要我能吊住他的胃口,死咬着不给他豪庭和徐氏的股份,他绝对一时半会而不舍得杀我,也不会把精力放在对付窝窝上面,这样一来就等于为瞿城和警察争取了时间。”
任何一个做父母的人,都没办法在亲生骨肉之间做出选择,手心手背都是肉,砍掉哪一个都是鲜血淋漓。
局外人可以尽情的嘲笑这是傻、是蠢……可是在真正面对骨肉分离,至亲的命是去是留都在你一念之间的时候,谁又能真正的保持理智?但凡有一线生机,谁也不愿意用一条命换另一条命。
罗小茂长叹一口气,用力拍了拍老友的肩膀,“哎……你也算是倒了八辈子的霉,碰上徐新年这么一个大祸害,要我说,最后警察开枪爆了他的头实在是太便宜他了,杀了这么多人才挨一颗枪子,真应该把他乱枪打死,然后再撕了他那张整过容的皮!”
“要我说,你既然手里死藏着徐老爷子生前的录音,就应该早点拿出来,给自己平凡,把他送进监狱吃枪子,或者再心狠手辣一点,亲手杀了他也无所谓,结果你想做好人,坏人可不放过你。”
徐辞年笑着摇了摇头,“没有。”
“?”喋喋不休的罗小茂愣了一下,“什么没有?”
“我说,爷爷生前的录音我压根没有。”
这话让罗小茂长大了嘴巴,半天才憋出一句话,“不是吧?到底怎么回事,我怎么听说你当时可是拿着录音让徐新年听过的,怎么突然又没有了,那你给他听得是什么?”
徐辞年打开床头柜抽屉,拿出一个破碎不堪的手机。样子在现在看来已经过时了,再加上被火烧焦了一半,表面的壳子都碎了。
“这就是爷爷留给我最后的东西,我一直随身带着,就连现在住院也每天要拿出来看看,你可以自己瞧瞧,这个手机现在到底是好是坏。”
罗小茂疑惑的接过手机,摆弄了几下发现根本没有反应,力气不小心一大,还差点把这珍贵的玩意儿给捏碎了。
“辞年,这……到底怎么回事?”
徐辞年把手机放在掌心慢慢的摩挲着,嘴角勾起一点笑容,“当初董锋把这个手机交给我的时候,我简直兴奋地不知道该怎么办,一心以为这个手机是爷爷留给我最后的证据,让我能给自己沉冤得雪,但是……有时候人生就是这么操=蛋,在我满心欢喜拿到它的时候,却发现它完全坏了,没有一丁点可以维修的价值。”
“我去过不知道多少家手机维修店,但是没有人能把这个手机修好,它当年已经被摔的四分五裂,还被火烧过,早就已经报废了。我就想着至少里面的芯片能保住也是好的,但是遗憾的是芯片已经变形了,别说是重现八年前的事情,就算是正常使用都做不到。”
“我那时候好不甘心,觉得老天对我不能这么不公平,又觉得是那些维修工手艺不好,所以又去找瞿城帮忙。他的路子很多,总会有那么几个电子高手愿意给黑道卖命,瞿城那时候也说会想尽办法,不管我们砸多少钱都一定修好这个手机,可惜……”
徐辞年自嘲的笑了笑,“天命难违,坏了的东西就算是神仙也救不回来,这个手机根本没法当做证据指控徐新年就是杀人凶手,它对我来说只是爷爷的一件遗物,仅此而已。”
听完这些,罗小茂傻了,“所以……这就是你迟迟不杀徐新年,只是把他关起来给徐老爷子跪地磕头的原因?”
“对。”徐辞年点了点头,“知道这件事情的人都觉得我是优柔寡断,放着证据不用,还企图感化那个祸害,其实根本就不是,因为从始至终我都没有拿到徐新年当年杀人的证据!”
“很可笑对吧?”他自嘲的勾了勾嘴角,“我承认,我是个俗人,也是个懦夫。一想到为了报仇,亲手杀了徐新年之后就要背上一辈子的牢狱之灾甚至是死刑,永远跟瞿城、窝窝还有小豆丁分开,我就受不了。”
“当初把徐新年抓在手里的时候,我天天晚上都得告诉自己要冷静,不能被仇恨蒙蔽了眼睛。可是爷爷的血海深仇,还有我背了八年的血债,凭什么就这样一笔带过,我要给自己翻案,当个光明正大的正常人,告诉所有人我徐辞年不是杀人犯!你不知道每次提到徐新年,我有多想把他剁成肉泥去喂狗,但是我不能,也没有证据把他送上法庭,只能把他囚禁起来,慢慢的逼着他认罪,亲手把他送上断头台。”
“可惜……我还是晚了一步,没想到他会逃出来,酿成这样的大祸,当初我就应该亲手杀了他,陪他一起下地狱也比伤了窝窝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