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山麓丛林,罗马军队在交错的树丛中片刻不停地行军,沉重的铠甲碰撞出萎顿笨重的响声,所有士兵都身心俱疲,他们刚刚路过一片不错的空地,但仍然没有等到扎营休息的命令。

克拉苏、提比略和凯撒在最前方各自带领着队伍,想要抓住斯巴达克斯的迫切焦虑抵消连日疲惫,凯撒正了正头盔,看到一名侦察兵从前方跑来。

“奴隶军已经进了阿尔卑斯山,他们并分两路,有一批向西面去了。”

“向西?斯巴达克斯兵分两路了吗?”凯撒很快猜到了斯巴达克斯的意图:“这群低贱的奴隶想干什么?去罗马吗?”

“再探。”克拉苏目光一凛,打发走侦察兵后下令道:“所有士兵都不准休息连夜行军,决不能让斯巴达克斯遁入山中。”

凯撒担忧道:“军队已经连续几天日夜兼程地赶路,将士早已疲累不堪,再这样下去恐怕他们连作战的力气都不剩下了。”

克拉苏不为所动:“我的军队中只有一条铁律,服从命令,谁都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掉队的一律就地处决,我的金钱不是用来养废物的。”克拉苏已经失去应付元老院、士兵或是副将这些人的抱怨的耐心了,决不能让失败之名落在克拉苏的头上。他发誓一定要让斯巴达克斯死无葬身之地,在罗马铁骑下粉身碎骨。

“您要我们拦截哪一路?”他们围在地图前,提比略见凯撒吃瘪得意地挑了挑眉,凯撒蹙眉看他:“只有一条路,我们不能放弃保护罗马。”。

“那里自然有人沿路拦截他,城门外也有军队防守。”自从上次失利之后这个年轻自大的小子又骑到了他头上,向他的父亲卖弄着他的军事才干。

“单凭一支军队恐怕只能拖得了斯巴达克斯一时。”

“看情况领军西进的并非斯巴达克斯,而是他的高卢走狗。”

凯撒看向克拉苏:“克雷斯?他和斯巴达克斯战力相当,而且更加嗜血。”

“那也比该死的斯巴达克斯好!”克拉苏怒道。

“我们不能弃洛澳门与不顾,罗马一旦失陷我们就都完了!”

他们沉默了一会儿,在内心计较着得失,最后克拉苏点点头:“提比略,去追击斯巴达克斯,凯撒会做你的副将,带回斯巴达克斯的头颅证明你的能力。我会即刻折返罗马拦截那高卢人,别再让我失望。”

凯撒深深呼了口气,随后一名士兵来报:“报告,有两名士兵骑马前来,佩戴西庇阿的徽章。”

……

天气很晴朗,太阳暖洋洋地照着雪地。

林平之骑在马背上一阵一阵地打盹儿,甘尼克斯牵着缰绳走在前面,原本松软的雪地已经被无数人踩踏得紧实平整,也变得更加容易打滑。

忽然马被路旁的尸体绊了一下,林平之跟着晃了晃,有点不情愿地张开眼睛。

“没事,你可以接着睡。”甘尼克斯看了眼那已经冻成了冰块的尸体对他道。

林平之迷糊地唔了一声,身上有些发冷。

克雷斯带兵南下后克拉苏的追兵就再也没有发动过攻击。斯巴达克斯猜想他们必定得到了消息,此刻正忙着调军队保护罗马主城暂时顾不上他们,克雷斯为他们争取了足够时间逃出罗马境内。

所有人每天只要天一亮就开始马不停蹄地赶路,而日落之后急剧下降的气温根本令人难以入睡。越是高山上越是如此,寒冷和野兽使死去的人愈发增多,他们只能在心里悲伤片刻,然后继续前进,就像每个人都该做的一样。

甘尼克斯接替了艾力贡寻找粮草的任务,他们的食物消耗得太快,尤其当穆提那城中刚刚从罗马人的压迫中解脱的那批奴隶加入后就更加捉襟见肘。

“甘尼克斯。”斯巴达克斯走过来,每说一个字都呵出大团白气,实际上他们都尽量不说话避免流失体温:“我们还要在山里过多久?”

甘尼克斯在成为奴隶之前是阿尔卑斯另一头所在的凯尔特高卢的战士,他估算了一下行程:“如果我们一直这么快的话还要四五天才能到山的那一头。”

“我怕我们的食物撑不到那个时候,饿死的人越来越多了。”

甘尼克斯点点头,虽然皱着眉头却乐观道:“我们会有办法的。”他看了眼斯巴达克斯,随口问:“你想好去哪儿了吗?”

斯巴达克斯愣了下随即摇摇头:“我还没来得及想这个。”

“那你现在可以想想,毕竟你马上就得做决定了。”甘尼克斯说,“我会和小家伙去赛里斯国,如果你愿意的话一起来吧。”

斯巴达克斯不由看向林平之,后者颔首道:“我们可结伴而行。”

这听起来像是个邀请,斯巴达克斯有些不确定。林平之坐在马上,总是苍白的脸和漆黑的眼睛看上去很有生气,比过去他所见过的任何时候都有生气,就像阳光为他笼罩了一层光。林平之很少会主动开口邀请别人,那让他有些高兴。

“当然。”他没法拒绝,就像游鱼没法拒绝流水,“一个再也没有罗马人的地方,再好不过了。”

“你不能只抓着我一个人学那些古怪要命的语言了,小赛里斯。”甘尼克斯笑得神采飞扬,林平之轻快地跳下马笑着反击,但还未完全愈合的伤让他的表情扭曲了一下,“不得不说,你学得差劲透了,大块头。”

“我有一辈子的时间学呢。”甘尼克斯哼小调似的回答,手臂小心地扶住他的腰,眼前漂亮的耳根泛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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