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巴达克斯出发时神庙中许多人跟去了码头等着搬粮食,偌大的建筑中忽的空旷不少,妮维雅和巴尔卡守在了城中。那个女奴从被矿区救出来后柔弱枯槁的模样到现在恍若一名冷酷女战士的蜕变令人咋舌,是战争促其成长,锋芒尖锐,以仇恨为利刃,伤人间亦会伤己。

相比之下,安静坐在角落的景宣却是一派悠然自得的神色,他一身鹅黄色宽袍大袖,披了姜黄大氅,黑发松松拢在身后,看去不像个生意人,倒更像个修仙的。

此时他面前放了棋盘,黑白棋子泾渭分明,修长光润的指节轻轻扣着桌面,似是分外苦恼。

林平之抱胸靠坐在栏杆上,见他沉思半晌仍无下诏,不由轻碰向着自己这面的其中一颗黑子道:“如此便可。”

景宣恍然大悟道:“原始如此,看来林弟也深谙棋道,愚兄技艺不佳,倒叫兄弟见笑了。”

林平之摇摇头:“不过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罢了。”

“好一个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林弟所言极是。”景宣笑叹,落下白子,眨眼黑子被吃掉大片:“世事如棋变幻莫测,如今两兵相接,深陷其中者正如这棋子,死生一线,唯有独善其身方是上策。”

林平之抿紧嘴,景宣劝道:“左右没我们的事,不如来和我下一局吧。”

“景兄倒是处变不惊。”林平之坐在他对面,景宣替他斟了酒,笑着回答,“慌有何用,一切上天皆有命数,我虽羡慕有扭转乾坤之能的人,却不想自己做那不自量力的笑话。”

“景兄为何如此断言?你认为这群人是前者,抑或后者?”

景宣定定看他一眼:“不知,也不想知。”

林平之蹙眉:“那纸条上……”

“莫再问了,景某既非黑子也非白子,以后可还想落得一身干净呢。”

看来景宣是不愿告诉他奸细究竟是谁了。林平之垂眼沉思,扫了眼周边陌生人,看着谁都像却又谁都不像。

“林弟,有位姑娘一直在看着你。”景宣忽然出声提醒,林平之疑惑地抬头,见是那个甘尼克斯的姘头后脸色更加冷冰冰,那女孩立刻就被他瞪得逃走了。

“怎对人家姑娘这般凶狠。”景宣摇摇头,林平之怕他真问起来,有些呆不下去,道:“我出去走走。”

景宣自顾笑道:“不怕我内反?”

林平之回道:“我虽非天资聪颖之人,但是非曲直自有分辨。”

景宣目送他离去,微微摇头。在他眼中林平之未及弱冠之龄,却总有种历经沧桑的凉薄之感,但坚硬躯壳下内心又如此良善,反倒更符合他的年纪,叫人捉摸不透。

……

远离城市的海湾上,海盗们已经等候多时。他们选在对己有利的码头作为交易场所,远离城墙使他们感觉安全,但相对的也加重了斯巴达克斯众人的防备之心。

“全部都给我打起精神,如果海盗不守信用我们还有一场硬仗要打。”斯巴达克斯沉声提醒,话中透露着志在必得的决心。他侧首瞥了眼甘尼克斯,他的双目中仍然乌云密布,道:“看来酒精没有让你抖擞精神。”

甘尼克斯敷衍地回答:“凡事都有例外。”

斯巴达克斯非常清楚那个例外,他斟酌了一下,委婉道:“战争需要付出,也需要勇气。”

“是啊,为自由而战!”甘尼克斯提高了音量,他听到其他人骤然兴奋的呼吸,那是渴望战争的热血沸腾的声音。

“这才像样。”斯巴达克斯笑道。

甘尼克斯懒洋洋道:“与其把时间放在我们身上不如多关心关心克雷斯夫妇,他们对你怨言颇深。”

斯巴达克斯周咩,他和克雷斯的矛盾众人皆知,那让他感觉就像重新回到了在巴蒂塔斯家时两人争锋相对的时期。

说话间他们已到海盗跟前。艾力贡把沉重的钱箱放到中间:“按说好的价格,我们的货呢?”

对方有人检查了一遍金额,随即海盗头子使了个眼色,有人提了沉甸甸的一小袋上来,艾力贡拆开袋口一看,里面是他们想要的粮食。

斯巴达克斯问:“就这么点?”

“其他的都在穿上,只是给你们先看看货。”海盗头子解释道:“现在我们可以把船开进港了吧。”

斯巴达克斯和其他人对视一眼,随后点下头。

……

林平之坐在城边箭楼的屋顶上,从他的视野望去留爱沙山连着海岸一览无余,艾利希斯正在他的下面一层放哨,他从砖石砌成的方孔里探出头百无聊赖地和林平之聊天。说是聊天,实际上也只有他自己在说个不停而已,对方偶尔才会嗯两声表示自己的存在。不过那无所谓,赛里斯人长得像个漂亮女孩似的赏心悦目,他也只是把对方当做打发时间的对象而已。

艾利希斯正说得起劲时屋顶上的人忽然站起来,他看到对方盯着城外连绵的山脉面容严肃,不由问:“怎么了?”

林平之低头看他:“你有没有看到什么?”

“什么?”艾利希斯抬头瞭望,出了一片光秃秃的山什么也看不见。

林平之凝神细看,虽黄昏视线不清,但不远处的隐蔽山坳间确实有小队人马正在向留爱沙城靠近,他们的方向似乎正是码头。

“去通知纳西尔一定要守住城门,然后带能打的去码头。”林平之手一撑稳稳落到地上,艾利希斯大声问:“啊?!怎么回事?!”

林平之已远远跑出一段距离,言简意赅道:“罗马人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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