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儿,我们走罢。”文宝杨唤了她的名,是不是也就意味着结束?结束刚才发生的一切,让它要成为一场旖旎的梦境。
对于她的出现,梁洛兮有几分惊艳,几分无所适从,但并没有太多的眷恋不舍。明明见不到她的时候,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怎么知道见到的时候,热情反而不剩多少,梁洛兮在心里比较来比较去终究还是觉得平日里的文宝杨最好罢?
或者是出自习惯,虽然将近六个月的相处并不算长,但梁洛兮出奇地适应了生活中突然出现的这么一个人,习惯她在感情上小心翼翼守护,也习惯她不动声色对你的温柔、对你的体贴。
文宝杨给予的这一份宠溺,带着纵容的味道。只是长久以来梁洛兮都会选择忽视,因为文启,因为文宝杨犯下的过错。然而,有些时候人就会这样,宁可放下一切,卑微地奢求着明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文沐阳如此,文宝杨也如此。
文宝杨卸下面妆,改了发髻,换回男装,宽宽大大的长袍衫轻易地将窈窕的身段遮了起来。
而这个样子才是她认识的她。
梁洛兮过去为人整了整有些褶皱的衣襟,不经意地说道:“太子生辰快要到了罢?”
文宝杨听到,起先是愣了一愣,不过人回神得很快。她微微点头,声音略略拔高,有掩不住的惊讶:“兮儿竟然知道?”
……上次给了自己那么大的惊喜,自己怎么会不将这些事情记在心里?梁洛兮看着眼前的人,却发现了对方的异样。文宝杨似乎不愿提及地皱了皱眉。虽然动作细微,她还是留意到了。
也不再往这件事上面提,梁洛兮只是反问了一句:“中秋了,不是?”
文宝杨听了,心跳得更是飞快,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复梁洛兮。恰好这时楼外传来一阵来自铜钟的响声,文宝杨如释重负地笑了笑:“船来了,我们下楼罢。”
文宝杨的心事容易外露,让人怎么不察觉?梁洛兮见着,隐隐猜到有事将会发生。
但她没想到事情会发生得这么快——
回程的路上,她们的马车和人家的轿子撞了个正面。因为不是宽大的官道,这条路显得有些窄,不能让两辆马车并行,车夫本来客气地请对方往旁边挪一挪,让自己的马车先通过。怎么知道对方的人却骂骂咧咧地将车夫拽了下来,并且态度恶劣地赶文宝杨她们下车。
其实也不是件要紧的事,文宝杨觉得没必要跟他们一般见识,就将马牵到一边让轿子先走好了。怎么想过有些人就是喜欢得寸进尺,见文宝杨准备将马往旁边草堆里牵,非拉着她要她到轿子面前跟他们家少爷认错才肯罢休。
根本没有做错的地方,文宝杨自然不肯答应这样荒唐的条件,怎么知道她刚一表态就被那群人以野蛮的形式押到轿子面前。
站在轿子前面,随从装扮的人皮笑肉不笑地说:“小子,你倒是狂妄得不行啊,叫你认个错你还不肯?”听对方的口气,文宝杨知道现在肯定不再是道个歉就能将事情化解了的。这群人的意图很明显,就是找茬。
见眼前形式不对,文宝杨先是不被人察觉地看了眼身后并没有受到威胁的梁洛兮,朝她暗暗示意了一下,才慢慢说道:“没有错我为什么要认?前面就是京城,天子脚下,你们怎么敢如此跋扈?”毕竟不是对着梁洛兮,她当然不会这样一味的妥协退让。
“臭小子你还敢嚣张?你们,把她给我按在地上。”冲人吩咐完,见着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宝杨被人摁倒在地,那个人又补了句,“哼,别以为家里有点底子就可以挺直腰杆了,也不瞧瞧轿子里坐的是谁。”说完,他绕到窗边隔着布帘跟轿子里面的人交谈什么。
被迫跪下的文宝杨哪受过这样的耻辱,挣扎着想要起来,却是没有办法,她最后只能仰着头不让头低下去。
“……怎么,还不肯道歉?”那个人哼了一声,是对文宝杨这样的倔强看不顺眼,索性一脚踩在她撑着地面的手背上。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文宝杨一点防备都没有,硬生生给人踩住了手。她皱了皱眉头,动着手腕试图将手抽离,怎么知道这个动作却是加重了对方踩在她手背上的力气。那个人本来就人高马大,再这么使劲地踩上去,不疼才怪。文宝杨只觉得手背一阵又一阵压捻后的刺麻疼感。
“公子!”马夫见着文宝杨被人欺负,不免着急起来,他试图冲破重围来到文宝杨身边。
毕竟是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莽撞的动作很容易让别人警戒起来,所以站在旁边的几个人立马将那个马夫困在中间不让他过去。
喉咙滚动了一下,文宝杨说:“我要见你们家公子。”
“不知好歹的臭小子,我们家少爷哪是你说要见就能见的?”原本因为文宝杨的不服气而倍感恼火,不过看到她脸色逐渐泛白后,那个人突然得意起来。将踩在文宝杨手上的脚来回扭动了好几下,他冷笑道,“小子,识相的就快磕头认错,不然……有你好看的!”说着他不忘多补了几脚,落下的脚印大多踩在了指尖上。
十指连心。
对方这解恨的几脚,疼得文宝杨涔涔汗水,两眼犯花。她还没缓过来,就听那个人说:“真是个倔骨头,不好好治一下你看来不成了。喏,你们,给我动手。”仅仅是一个下人,在轿子里的人
没有应答的时候,俨然一副主人的样子,真是让人有些看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