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安静的凝望,即便一刻也会心满意足。
无声的夜,静谧得让文宝杨都觉着幸福——
没有往常相对的冷淡,梁洛兮柔和的面庞让人忍不住靠近。
很想很想伸出手去摸摸那张清丽脱俗的脸,文宝杨忍住了。始终不敢,即使是偷偷摸摸她都会觉着不好意思。
文宝杨的胆量真是……小。
难怪当初求老文皇帝赐婚时,他会一脸的难以置信。
文宝杨不敢冒犯,也不愿意就此离开。能这种近距离的机会实属难得,她当然不肯白白浪费。即便她现在还发着烧,浑身像被石磨碾过那样的难受。
夜还漫长。
姿势换了一个又一个,维持同个动作的文宝杨身子早就僵硬酸麻,稍稍伸展手脚生硬的疼就遍布全身。在此期间的几声咳嗽都被文宝杨极力压了下去,生怕会将梁洛兮吵醒。要是被看到这副鬼鬼祟祟的样子,肯定更加讨厌她了。
明明很冷很困很难受,真不知道她凭借怎样的力量硬是撑到五更天才决定躺回床上。文宝杨记得五更天的时候梁洛兮都还睡着,她这个时间睡回去应该不会被人察觉。
蹑手蹑脚地爬上柔软的床榻,文宝杨下一刻便睡熟了。熬了一晚,她的确累得够呛。
周围恢复沉静的刹那,梁洛兮睁开眼睛。
本来就浅眠,加上躺在这张怎么都不如床睡得舒服的躺椅上,梁洛兮睡意更小。文宝杨下床倒水喝的小动静就把她弄醒了。意料之外的是文宝杨后来在软毯上坐了整个晚上,不说克制压抑的低声咳嗽,就只是带着鼻音的微弱呼吸她都听得一清二楚。
宁静的黑夜使人变得敏感异常。
知道一睁眼便会给这个人难堪,相较于令对方尴尬,她更不愿看见她,梁洛兮索性紧闭双眼假寐。她生性敏感,有人守在旁边,便连觉也没睡着。于是乎,两个人一宿未眠,直等天明。
好不容易挨到文宝杨离开,想补一会儿眠却完全没有睡意。确信对方已经睡着,梁洛兮才从躺椅上起来。踩在软毯上,脚心还能感受到文宝杨残留的滚烫体温。
隔着珠帘朝床上看了一眼,文宝杨将自己裹成团状的样儿实在傻气。
这人究竟是要闹哪番?明知自己生着病还这么不自觉。受冻着凉整晚后,文宝杨居然烧得一度说起胡话起来。可不得了,吓得一脸是汗的太医催促宫女加紧煎药,后来更是亲自上阵。
坐在床沿的皇后正在替文宝杨更换额头上的湿巾。她一大早就赶来探病。昨天也是,不知哪道的消息,皇后到太子宫的时间竟然比最先通知的太医还早,而她又是留守到最后一个离开。这一幕,旁人都感叹皇后的爱子心切。
大部分的活儿都让皇后给拦了,站在一旁的梁洛兮站只需递换条手巾罢了。
从早到晚,皇后都一直忙碌着。事事由她打点,旁人也根本就近不了文宝杨的身。太医原打算的切脉现在也只能变成望诊。
梁洛兮见她忙活了一整天,肯定是很疲倦。开口说道:“母后照顾太子这么久了,剩下的就请交给儿臣。母后整日无休,不能太劳累了。”
皇后低头看着沉睡并且毫无防备的文宝杨:“太子妃也辛苦了一天,累坏了罢?你先去休息,这里本宫守着便好。”
没想到皇后会这么说,梁洛兮劝说:“照顾太子乃儿臣内分所在,母后无需担忧,还请以凤体为重。”
“毕竟是心头肉,不看着她好起来,本宫心里也不自在,”皇后抬头望着梁洛兮,“太子妃面色憔悴,想必昨夜照顾太子也没怎么睡。先去歇息下,有吩咐本宫自会传唤你来的。”说得在情在理,听得别人也不好再说什么。
“那儿臣先行告退。”听到后面的那番话,梁洛兮着实不好意思起来。虽是如此,她表面依旧从容镇定让人看不出半分心虚。
直到门被阖上,一直端着和善面容的皇后冷下脸来。看着不懂事的文宝杨,皇后心里直叹气,就算在身边全是眼线也没用,就文宝杨这样的后知后觉身份迟早会暴露。等公之于众的那天,一场腥风血雨将被掀起来了罢。
过了清明,也是时候和文宝杨好好谈谈这件事。要是再如此大意不计后果,不但是她和文宝杨,整个氏族都将承受灭顶之灾。
文宝杨这一觉睡了很长时间,至少她是这么认为的。虽然期间迷糊起来过几次,但没有打断这场让人觉得莫名其妙又心惊胆战的梦。
梦里的文宝杨孤身一人,她站在屋檐下看着被淅沥的雨模糊遮掩起来的四周。
眼睛一直在移动,她像在寻觅什么。究竟是人是物,连文宝杨自己也弄不清楚。迷茫地看着四周,寻找心里渴望着却不知道是怎样的东西无果后,文宝杨一步迈进雨中。刹那间,周围的一切突然变得猩红,血红色的雨滴侵染了她那件白色的衣裳。被鲜红血液沾染的周围,开始扭曲变形变得可怕。
文宝杨有些害怕地往后退了步,却无意踩上一个绵软的物体。回头望去,是一只受伤坠地的燕子。将它捧起来的时候,半搭拉着脑袋的燕子已经奄奄一息,燕子身上不断流淌的鲜血顺着文宝杨的指缝流入她的袖口。愣愣地看着自己身上的血迹不知所措,等文宝杨回神却发现死去的燕子变成了硕大的红眼蝙蝠,张开翅膀就向她这里袭过来……
文宝杨撑着头痛醒来的,这时候烧已经退了些。脸色也没有之前那么难看,只是浑身还是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