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正松口气,听了声响,便抬头,正好儿看到那喉结上下滑动一下,她惊诧抬眸,对上二爷闪烁的眼神。
明媚怔了怔,不以为意,又去看他肩头的伤,顺便把背后的也扫了一眼,却不敢细看。
看完了后,明媚便说:“王爷给你的这药,必然是极好的。”
景正卿听她提起端王,却有点醋醋地,便酸酸道:“是啊,王爷能耐自然是极大的……听闻还是叫太医们特制的金贵药膏,里头一味药就得价值千金,想来我真是何德何能。”
这一壶醋吃得很不是时候。
只是明媚却也并不将这个放在心上,扫他一眼:“我说药好罢了,你说这么多做什么?”
景正卿噎住,眨了眨眼,不敢再多嘴,生怕说错。
明媚拿起那药盒子,轻轻打开,看了会儿,却又合上,发出小小地“咔哒”一声,在寂静里显得很是清脆。
她出着神儿,不知不觉如此几次。
景正卿在旁边看着,明明是简单反复的动作,他却觉得赏心悦目,专心地看着她的手指一抬,一按,兰花似地打开盒子,又把盒子重新盖上……一举一动,尽数牵动他目光,神魂。
二爷一味贪看,也不把衣裳穿上,这屋子里没生暖炉,一会儿的功夫身子就有些冷了。
还是明媚先发现他脸色有些变,不由地便皱眉:“你怎么不把衣裳穿上?留神身上的伤没好,又要着凉了。”
景正卿对上她双眸,忽然鬼使神差说道:“明媚,你帮我……擦一擦这药膏……可好?”
明媚身子一震,手捏紧了那药盒。
景正卿把心一横,死就死吧,求道:“你帮我擦一擦……不然……也没有人帮我,我自己……这伤是好不了的。”
语无伦次说了这一句,像是垂死挣扎。
景正卿说完之后,明媚也不回答,只是静静沉默,景正卿打定主意:若是她翻脸要走,他就……
对他而言像是过了一千年一样长久,才听明媚说:“那若是我也粗手粗脚地,弄疼了你,又怎么是好?”
景正卿几乎没反应过来,心却狂跳一声,冲口说:“你就是杀了我,我也是甘心认命的。”
明媚神情微变,隔了会儿,却低低说:“你不转过身去,我怎么替你上药?”
景正卿心神皆美,只有一件为难,——想转身,又舍不得:“那我就看不见你啦。”
明媚啼笑皆非,却忍了,垂眸道:“若是不要我上,我就走了。”
景正卿这才急忙起身,背对着她重又坐下。
耳畔听到轻微一声咔哒,是她把药膏的盒子又打开了。
明媚垂眸,看了会儿那半透明的乳膏,挑起手指,用指甲挑了一点,便轻轻地抹在他的伤处。
用指腹轻轻地压着药膏,在伤痕处缓缓地推开,用力极轻,生怕真的弄疼了他。
那药果真是极好的,沾到肌肤后,便变得更稀薄了些,很快地却干了,像是渗入肌肤里去似的,明媚发现涂过药膏的地方,伤处或者伤痕就会缓缓发红,她猜测是药膏起了效用。
只是,一些好了的伤处倒是好办,难为的是那些半好不好的地方,泛着鲜红的肉皮儿……明媚本来镇定的神情也变了,幸好景正卿是背对着的,看不见。长睫乱抖了会儿,挑了几颗泪滴,泪珠摇晃了会儿,又落下。
一个如在地狱煎熬似地苦痛,一个却如置身天堂般地喜欢。
二爷乖乖坐着,感觉身后明媚的手指按在肌肤上,只觉得浑身的痛都给她牵引,压着,随着那一点点地推送,慢慢地也给她消磨的了无踪迹。
此生最好的时光,竟莫过于此。
一直到药膏渗入肌肤,先是一阵清凉的感觉,倒也舒服,可渐渐地,那伤处却又疼了起来,有的疼得轻,有的疼的重,伤的厉害的地方,疼得越发厉害,景正卿自然克制着,不肯让明媚察觉,生怕她会停手不涂了。
如此,一直到明媚微微歪头替他涂在腰上的伤处之时,景正卿忍不住大抖了一下。
明媚停手:“怎么了?”
从方才开始她就发现他在发抖,还以为是太冷了,于是加快了动作,此刻见他反应如此剧烈,便以为是自己弄疼了他。
景正卿咬牙,额头上的汗已经滚落下来:“没、没事。”声儿却有点变了。
明媚察觉不对,抬眸,忽地一惊,却发现他后颈间跟发角都亮闪闪地,仔细一看,竟是一片的汗!
在这屋里,连她都觉得手指发冷,他怎会出汗?明媚忙放了药膏,起身转到他跟前:“表哥,你怎么了?”
却见景正卿一张脸雪白如纸,毫无血色,显得双眸漆黑,鬓角竟还挂着晶亮地汗滴。
明媚吃了一惊,忙掏出怀中的帕子替他擦汗:“怎么了?哪里不适?”
景正卿笑了笑,劳她如此关心,又有何妨:“是这膏药,很厉害,有些儿疼,不过不妨事的,妹妹,劳烦你,帮我把胸口这处也抹一抹。”
明媚见他脸色如此异样,哪里还敢:“这……这万一不是好的药呢?”
景正卿笑道:“傻孩子,别怕,王爷给的怎会不是好的?我倒是觉得,疼过之后,仿佛更轻快了些似的,必然有他的妙处。”
明媚半信半疑,扶着他肩头往后看了会儿,却见他上面涂了药的地方,果真似是红肿退了些似的:“疼过之后真的就好了?”
景正卿一怔,脸色便有点不自在,干笑道:“骗你做什么